“……巫师？”
人鱼青年疑惑地询问道。
容貌诡丽如奢靡之花的少年定睛看着眼前肤色/雪白，一副柔软天真模样的小人鱼。
冷哼一声。
许霄怀正看着他，想要知道他有什么要求。
因为据他所看过的童话书中的情节，小美人鱼来到了海中巫婆的地方，被巫婆要求用美妙的歌喉作为代价换取能够行走在陆地上的双腿。
看着眼前身着黑斗篷的少年，许霄怀心想：
只不过由海巫婆变成了海巫师。
“……你所来为何事？”
少年开口。
许霄怀有些惊诧，明明是正值少年光景，却有着宛如迟暮老人的声线。
眼前白皙柔/软的小人鱼微微睁大了乌黑圆润的双瞳，好像一只不知自己已身陷险境的毛茸茸的小动物。
“我想要一双能够行走于陆地上的腿。”
暗红色的眸子一凝，巫师少年食指微动。
“我没有能力达成你的愿望。”
出乎意料的拒绝。
许霄怀是真的感到不解了，虽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海巫师，但是结合这个世界的特殊性，想想也知道少年应该是自己曾经看过的书中的海巫婆这个角色在这里的投影。
所以许霄怀几乎可以肯定，面前这个看起来苍白沉默的少年一定有办法解决自己的请求。
“为什么呢？”
有着蔚蓝如大海般漂亮鱼尾的小人鱼歪着头，疑惑地看向自己，娇/嫩如花瓣般红/润的柔软嘴唇上下开/合，吐露出近乎无知的稚语。
瘦削妖异的少年伸出手来示意小人鱼，许霄怀情不自禁地看向他的手心。
掌心处是繁杂的花纹，水流突然加速旋转，于掌心之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看着飘浮至自己面前的小水球，青年伸指触向它。
*
眼前是一片黑暗，曾经看过的《海的女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许霄怀刚要上前打开它，书页却自动“哗啦啦”地翻开来。
已经因时间流逝而有些模糊的细节慢慢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小美人鱼得到了可以帮自己见到心爱王子的双腿，却失去了自己宝贵的美妙的歌喉。
以及……
每踩一步都如同在刀刃上行走的痛感。
脱离了爱护自己的海洋，孤身一人在人类的世界，身边纵然是英俊的王子，可心爱之人却要和别人结婚，每当夜晚时，小美人鱼是否也会坐在高高的窗前，凝望着远处的家。
书页缓缓合上，眼前出现的是巫师少年苍白的面容。
看起来柔软的小人鱼没有被可怖的代价吓退，而是抬眼看来，纤长如蝶翼般的睫毛轻颤。
乌瞳里盛的是盈盈的水光，眼神却是坚定无比。
“我想你会有办法的，我不怕。”
少年巫师不自然地皱了皱眉头，眼神幽深。
“我不怕那些代价，我相信这些是值得的。”
穿越了时间与空间，许霄怀与小美人鱼仿佛重合在一起，也许那时的小美人鱼心里想的也还是如此吧。
但是……
小美人鱼不怕付出的代价，是真心的。许霄怀却是迫于世界设定而不得不在海巫师面前说出这句话。
没有再继续言语，苍白的近乎妖异的巫师抬起手腕，黑色衣袍滑落，露出布满妖纹的瘦削白皙的手腕。
双手微微合拢，向外震起层层水纹。
幽暗的巫师周身耀起蓝色光芒，繁杂冗长的咒语在许霄怀耳边回响。
“从远方而来的人啊，告诉我，你的愿望。”
水波震起了许霄怀的乌黑短发，看着身处光芒正中央的海巫师。
小人鱼一字一句，神情认真专注：
“我想要一双能在陆地上行走的双腿。”
“达成你的心愿。”
蓝色光芒裹住了自己不停摇摆的水蓝色鱼尾，莫名的感觉袭上了许霄怀的心头。
光芒过后，是一双白皙/修长的长腿。
许霄怀想要踩在海底，却在脚尖触及地底时一阵酸/软，身子一软，就要跌在海珊瑚上。
却被一只布满妖纹的手扶住了腰/身。
小人鱼回头，眼神氵显润，张嘴想要说什么。
却被巫师伸指压住了嘴唇。
“别说话。”
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许霄怀开口，却是断断续续的声线：
“为…为什么？”
然后被自己如此不流畅的吐字惊讶到了。
“我…我成了…一、一个结巴？”
海巫师不自然地别过了头，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来。
“第一次，不太熟练。”
千思万想，也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
许霄怀也是非常无奈了，本该会是像《海的女儿》一样拿走自己的声音，却没想到，是拿了一半。
以至于人鱼青年现在怀疑自己这双腿到底能不能正常地在陆地上行走。
“你不用怀疑，你会正常行走在陆地上的。”
像是猜到了小人鱼在想什么，少年巫师突然开口说到。
“你只是不习惯用腿走路，慢慢来，会好的。”
“可、可是，我无法在…在陆地上练习。”
许霄怀无奈地说到。
然后看向了本该是海洋生物样态，下半身却是正常人类双腿的少年巫师。
随着小人鱼的目光移向了自己的……双腿。
巫师脸色莫测。
却看到了想要说什么却因为发音迟钝而有些急切的眼神。
巫师的心蓦地软了下来。
“你来，我教你。”
在昏暗的海底世界，亚特兰蒂斯的小王子与海巫师有了牵连。
［剧情点已生成：巫师之咒］
许霄怀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行字。
小人鱼面容一怔，转而眼神出现了变化，有些惊讶。
苍白少年声音嘶哑：
“我答应你的，会做到。”
包括达成你的愿望。
思绪被扯回了现实，听到巫师的话语，许霄怀有些诧异，却也觉得在寻找王子之前先走好路，在上岸时不露破绽是当前的要紧事，便也顺势而为了。
*
随着日复一日的锻炼，许霄怀已经可以独自在海底安稳地行走了。
也知道了少年巫师的名字：
菲森。
“是、是一个…很，很巫师的名字。”
听到这出乎意料的评价，菲森愣了一下，转而笑了起来。
本来冰冷单薄的海巫师眉眼微弯，平添了几分少年气息。
纵使声音嘶哑，正常人会觉得难听，但是许霄怀却莫名听出来几分温柔。
从总是跌倒，却总是会被菲森及时扶住，到可以被牵着手缓慢行走，再到现在的独自行走，许霄怀是非常感谢菲森的。
虽然《海的女儿》中海巫婆是如此的恶毒，拿走了小美人鱼的歌喉不说，在得知小美人鱼与王子相爱后，还想要破坏这一切。
但是，许霄怀认为，菲森是不同的，他是有着柔软地方的少年，虽然自己现在的境况都归咎于他，可是许霄怀知道，这只不过是要达成自己的愿望而必须付出的代价。
在又一次的行走时，许霄怀眼前一黑，险些要摔在原地，幸好自己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旁边的珊瑚礁。
脑海里缓缓出现了一行字：
[请尽快寻找王子，完成剧情线连接。]
小人鱼脸色不对劲。
不远处练习咒语的少年巫师暗自想到。
许霄怀一愣，才明白自己是被……
世界意识警告了。
原来每个剧情点与剧情线是有时间限制的，或许还有空间的限制。
看来自己要尽快去到岸上了。
菲森看着小人鱼走向了自己，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小人鱼的话印实了他的猜测，
“菲、菲森，我要离开了，我要…去、去岸上。”
为什么？
心里强烈的疑问几乎要呼之欲出，却被少年巫师强行压下。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当初小人鱼为何会来见自己。
“……我们还会再见的。”
许霄怀有些惊讶于菲森的了然与淡然。
却也觉得这才是最好的回应。
*
转眼间便是上岸的日子。
在风和日丽的一天，许霄怀踏上了细/软的沙滩。
在海底时还不觉得，因为可以自由变换鱼尾与双腿，可是来到了岸上，脱离了海水，许霄怀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人类”。
当务之急，许霄怀认为，自己应该尽快学习陆地上人们的样态。
毕竟他可不想被当做什么珍稀动物抓起来。
正坐在礁石上想着这件事的许霄怀，因为太过投入，以至于没有听见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谁在那？”
许霄怀一个激灵，从礁石上滑到了沙滩上。
怀亚特今日在无意间来到海边，正沿着当日自己被救起的沿岸行走，就隐隐约约看到了不远处礁石上似乎有一个人影。
王子对此感到疑惑，这片海域属于怀特帝国王室的领地，且位于城堡后边，寻常人是进不来的。
当日的波伦娅公主也是因为前来怀特帝国拜访，才获准允许在海边漫步。
也是如此，她才凑巧救下了外出寻访邻国，却不幸倾船而覆，被冲至海滩上的怀亚特王子。
怀着莫名的情绪走上前去，等到看清了礁石后的情景，饶是向来不动波澜的怀亚特，也不禁有些愣住了。
礁石后竟有着一位纤细柔软的少年。
而且对方看起来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