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心中并没有感到恐惧，但是在拳头袭来的时候，基于人的本能反应，红发少年还是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横着胳膊挡在自己面前。
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真的是，”黑发少年大力握住那个“蘑菇头”的手腕，眼神凌厉，“我发现——”
“啊、啊啊——”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蘑菇头”发出一声惨叫。
黄毛扶着墙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看到那个为首的小混混有些扭曲的表情，心里不禁猜测对方怕不是被明暮远拧折了手腕。
想到这个可能性，少年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心里暗暗道：
以后惹谁都不能惹明暮远，果然看起来老实的人狠起来都是如此的恐怖。
“明、明暮远？”
红发少年还有些不在状态，任谁看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竟然出现在了这里，甚至还帮自己挡下了小混混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的拳头，都不会不感到惊讶的。
“我发现，”黑发少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明暮远转过头来看向许宵怀，视线在少年唇边那抹触目惊心的殷红处停留了一下，眼神暗沉，“为什么只要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就会出事？”
尽管明暮远的声音平缓，但是不知为何，许宵怀甚至是此时东倒西歪趴在黑发少年身后的小混混们，心里都不禁“咯噔”了一下。
“我、我不是……我。”
红发少年看着神情中明显是带着些愠怒的明暮远，想要开口解释，却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要怎么解释。
“就是你吧？”
黑发少年没有再看向许宵怀，而是转头盯着那个还在不断惨叫的“蘑菇头”。
“什、什么？”
因为钻到骨子里的疼痛，使得“蘑菇头”此时整个人对上明暮远的视线时，都如同老鼠看到猫一样，战战兢兢道。
但是黑发少年却摇了摇头。
“即使他之前的事情我是不赞同的，因为在我看来，那些事情会使他受到伤害，所以现在，我好不容易才让他好好的成为现在这个状态，可是，为什么？我一旦没有看住，你们就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将他伤害了呢？”
此时不光是那个“蘑菇头”，其他在一旁的小混混们也有些慌张的感觉。
若说之前对上红发少年的时候，对方是毫不畏惧的迎战，也只是单纯的因为朋友被他们伤害了这副样子而感到愤怒而已。
可是现在面对着这个面容白净，看起来斯文秀气的黑发男生，即使他们早就与社会上的人开始混了，但是就在刚刚，他们竟然感受到了一丝丝的不寒而栗。
这个男生，不是他们可以惹得起的。
“老大，要不咱们走吧，我们……”
“蘑菇头”身边的小弟小心翼翼的说到，看着明暮远的眼神中充满着畏惧。
“……走——你小子，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等着。”
明暮远眼神冰冷的回答着“蘑菇头”看似大声实则底气不足的示威。
小混混们即使集体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却也不敢再继续嚣张着什么，而是一群人，你扶我，我搀着你的一齐推搡着走出了巷子。
“宵哥，宵哥你没事吧？”
眼见着那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巷子口，黄毛终于站不住了，他赶紧跑到许宵怀的面前，一脸关切的问道。
期间因为跑动还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登时是龇牙咧嘴的。
“……我没事。”
红发少年没有好气的回答到，顺便不知有意无意的眼神略过了沉默不语的明暮远。
“哦，那就好，那就好。”
反应过来后，似乎是也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弥漫在空气中的、不容忽视的尴尬的气息，有些不知所措。
“问完了没？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红发少年想想就来气，他蹙起眉头，表情严肃的看着黄毛：
“你告诉我，他们从什么时候找你麻烦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说实话！”
对方突然提高的语调让黄毛本打算糊弄过去的答案被自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上周五。”
说到这里，黄毛又是一副急急切切的样子：
“我不是没想过告诉你，只是……”看着许宵怀一脸不愉的样子，黄毛好像是豁出去般的说到：“只是你现在开始好好学习了！我不能再把你拖回之前的那种生活，你和我们——”
黄发少年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看着有些呆愣的红发少年，一字一顿的说到：
“你和我们不一样，老大。”
“我、我不……”
一瞬间，许宵怀好像是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一样，无措之下，他不自觉的将视线转向一旁默然不语的黑发少年。
却发现明暮远也是一副好像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老大，我先走了。”
不等红发少年说什么，黄毛朝他们点了点头，与红发少年擦肩而过。
“……黄毛。”
少年喃喃出声。
明暮远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红发少年，却发现少年此时有些茫然无措的样子。
“走吧。”
明暮远安慰着少年，两人朝许宵怀的家中走去。
夕阳西斜，街道边缓缓的延长除了两个少年纤长的样子。
好像纠纠缠缠，要延伸至光影尽头。
*
回到家后，红发少年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无论是黄毛的被打，还是明暮远的突然出现，亦或是最后的真相，都让许宵怀的大脑嗡嗡一片，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暮远忙前忙后，不知道在干什么，偶尔黑发少年转头看一眼沙发上的许宵怀，见人还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就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直到将要准备的东西都找到了之后，明暮远才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坐在沙发上的许宵怀的身边。
“伤到哪儿了？我看看。”
黑发少年就这样蹲下身来，抬起头来，就这样看着许宵怀，眼神莫名柔和。
“没有伤到……嘶——”
原本还想逞能的红发少年在说话间不小心扯到自己嘴角的伤口，否认的语气也逐渐变得心虚起来。
“这就是你的‘没伤到哪儿’？”
明暮远嘴上不饶人，语气不好，却还是拆开棉签袋，沾上消毒酒精。
“过来。”
是不容拒绝的声音。
“……”
红发少年沉默了几秒，看着悬在自己面前的面前，还是选择低下头去。
“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在要将棉签覆上去时，明暮远轻声说着。
“啧——”
红发少年一偏头，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太多疼痛的感觉，但是现在要消毒了，他才感觉到微微冰凉的酒精粘上去时，是如此的刺痛。
因为一般他从不处理自己的伤口绵竹市任由他自己长好。
当然，这些话，他是万万不会说给明暮远听的。
“疼吗？”
从许宵怀的角度看去，黑发少年微垂眉眼，很认真的在给自己处理伤口。
明暮远明明听到了自己时有时无的小心的抽气声，却还是这样问他，许宵怀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有、有点疼。”
一向嚣张跋扈的红发少年此时像是一只被抢走了心爱小鱼干的猫咪一样，身上散发出来的都是萎靡的气息。
“疼就对了。”
明暮远毫不留情的回答到，语调平平淡淡，不见有什么个人情绪的产生。
“……”
似乎是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红发少年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此时有些怔愣的看着对方，不知道明暮远的话是什么意思。
等到终于小心翼翼的处理完对方的伤口后，黑发少年收拾好茶几上的医疗物品，去洗手间清洗完毕后，才擦着手回到客厅。
此时的许宵怀还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自己，眼神随着自己的移动而移动着。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明暮远不禁感到些许的哭笑不得。
“也不是……就是……”
被对方点破后，红发少年登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反应过来后，才又突然抬起头，正好对上明暮远专注的眼神。
才反应过来：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黑发少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许宵怀的问题，而是走过去，坐到他的身边。
才慢悠悠的开口道：
“宵怀，你知道当我看到那个小混混像你挥拳的时候，我有多担心吗？”
自从回到家后，明暮远没有表露过一丝自己的情绪，可是直到刚才，少年才第一次表达出自己的从一开始就忍耐到现在的情绪。
许宵怀有些发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明暮远。
“宵怀，我希望你变好，我知道，一个人如果想要改变，必然会舍去一些从前的东西，我从不强求你的抽身离去，但是我希望，起码，你从今往后不要瞒着我任何事，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商量，好吗？”
红发少年怔了怔，转而神情逐渐柔和了下来：
“我并不是刻意要瞒着你，如果今天让你担心了，真的不是我的本意，而且，明暮远，我从未说过，过去和未来，我要用舍去一个换另一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