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想通了,又好像没想通。
我也不知道了。
只是,我明白我只有一个人。
说实话,我不想活可又觉得我不该死。
似乎是生来就该承受这一切。
竹灵走后,我哭了,是时隔十年的第一次落泪,也发誓是最后一次。
母妃,原来还是你最爱我。
很快就到了我出京那一天。
千里红妆,车队浩荡,如果不是悲惨的开始,其实还挺值得开心的。
百姓也都在欢呼,他们又开始赞叹我的品行,忘记了我曾多么的抗拒。
是真的忘了,还是刻意不提,我不知道。
这些人中有没有人意识到皇帝行为的荒唐,我也不知道,大概有无可奈何的吧。
对了,还有。
是竹灵送的我,以皇家寺院的得道法师主持了欢送我的祈福仪式。
我坐在轿子里,看着高台上的他接受着百姓崇敬的眼光和虔诚的叩拜。
能在如此盛大的仪式上主持典礼,那些人在之后都会成为他忠诚的信徒。
车队渐行渐远,我的未来也变得虚妄缥缈。
出城后大概十五公里的地方,我收到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前路可待,愿卿忍耐。”
我微微一笑,内心平静,扔掉了纸条。
这次,我不会再祈求任何人的保护。
18.
金国是游牧民族出身,兵力强悍,百姓个个都身材魁梧。
堰城就是鄢国与金国接壤的地区,常年受到侵袭,百姓不堪其扰。
此次大战,双方伤亡都异常惨重。鄢国发出去给百姓看的公告说是险胜,可究竟有没有胜,谁知道呢?
不过也不重要了,因为这是一件合所有人心意的买卖。
国家双方签订了近二十年的和平条约,金国送来的聘礼可以弥补国库的亏空,而我带去的嫁妆也是金国所正需要的。
到达金国的路途倒是顺利,仅用了计划的一半的时日便到达了。
“公主殿下,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还请…”
“公主。”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打断了迎接使者的话。
“大王。”
我坐在轿子里,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嗯,起来吧。”他说着似乎就想上前掀轿帘。
“大王。”那使者急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
“我来接我的妻子,你干嘛拦着?”说着,便甩开了使者。
帘子被掀开了,映在帘子上的线条被徐徐展开,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那是一张极具张力的脸,有着古铜色的肌肤,清瘦的脸庞和利落的骨骼线条。
不用看到身体,我就知道身材一定不会差。
“公主。”他大笑着,冲我伸出手。
他的笑容明媚又张扬,与竹灵的笑完全不同。
我身着婚服,那衣服繁琐又沉重,令我行动极为不便。
他牵着我慢慢走下车,原本还很有耐心,终于在我又一次想要被绊到的时候。
他手一抬把我横抱了起来:“见娘子走得如此辛苦,便由你夫我代行吧。”他说的时候,甚至着重停顿在了“你夫我”这三个字上。
说完,也不顾我的挣扎的羞涩,便大摇大摆的从周围起哄嬉笑的人群之中走过。
仰头大笑着,还不断的冲着周围人点头示意,颇像一只获了奖的大公鸡。
我不好意思再看,把头埋得更深了。
他的笑声似乎是更大了一些。
19.
苻乌是金国的新皇,金国也才经历一场大战,全国都处于动荡不安的时期。
任何一件事情的发生都会让这个国家的权利结构有所变换,所以如今不管是有权的还是没权的,在此刻都卯足了劲,希望能够瓜分到更多的利益。
我的到来,自然也会引起巨大的关注。
“王后。”席然带着侍从走了进来。
“今日,是您与大王成婚的第一天,按照金国的习俗,是要去街上与百姓寒暄交流的,百官自然也会跟随。”
我让席然挑了件素雅又尽显高贵的衣裳,给我画上得体的妆容。
这是我要留给他们的第一印象,自然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还没到出行时间,我便早早的等在了苻乌的殿前。
门被推开,他走了出来,后面跟着近百位大臣。
我在风中已站立许久,脸都已冻得彤红,手指也僵硬难曲。
他走进我,急忙把我的手握进手心里,眼里是明晃晃的心疼与责备。
“为何这么早就来了,来了也不让人通传,要是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大王公务繁忙,我自当体恤,不敢扰您。”温柔又体贴,此时他的眼里只有心疼了。
果然啊,还是欺骗好用。
20.
我们一行人走在街上,挨家挨户的问候,关心他们的生活。
百姓也都开心的回应,表达对皇室的感谢。
我就站在苻乌身边微笑着,耐心听着他们的谈话。
其中有一个孩子,跑的太快差点撞到我。
苻乌一把拦住了他,并用一只手把我拉到了怀里,关切的询问:“没事吧。”
他的父母赶快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想厉声呵斥。
我摇摇头,挣开他的怀抱,屈身蹲到那个孩子面前,摸了摸他的头:“吓到了吧,下次不要跑这么快了,当心受伤。”
“好的,娘娘。”他稚声回答。
金国的娘娘不似鄢国的娘娘一般,表示皇帝的妻妾。而是对非亲生母亲的一种称呼,表示金国所有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
他父母见我并未怪罪,还如此仁义,表示:“金国有如此国母,是百姓之福国之大幸。”
周围百姓随即也都点头应和,欢呼鼓掌。
苻乌看着这场面,十分满意,对我笑得更开心了。
我自己也很满意。
21.
稳住了百姓和苻乌,我的路就会走的顺畅许多。
接下来就该是那些大臣了。
苻乌后宫的嫔妃本就无几,基本上还都是他王子时的侍妾,也都是安分守己之人,我的日子倒也清闲。
我也不着急,一步一步慢慢来。
“王后,大王待您还真是不错,送来的首饰都堆满库房了,马上就放不下了。”席然端着茶水进了屋子。
近些日来,苻乌不断遣人送来了许多珠宝和首饰,都是鄢国常有的款式。
我回过神来,没有接话。
她接着说:“您知道吗?现在民间出了好多您与大王的话本子,如今可是有许多少男少女们拿你们的佳话来表达爱意呢。”
“佳话?”我们能有什么佳话。
“就是您刚来那日啊,在金国,新郎官只能在晚上才能见到新娘,大王那日的做法是极不合规矩的。他能为了您,不守规矩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啊。”
“是吗?”原来为所爱之人不守规矩,是浪漫的事啊。
此时,鄢国的线人也送来鄢国最新的消息。
我让席然去给我拿些水果,打发了她出去。
自我走后,竹灵到处宣讲、念经,甚至还创办了学校供穷人孩子读书。
皇室的支持,再加上他的所做所为,让他得到了众多忠诚的信徒,甚至百姓还筹钱给他修了金像,与佛祖一同供在了寺庙当中。
他已然成为了百姓的精神领袖,没有人质疑他,没有敢质疑他。
但同时,曾带兵去堰城守城池的姜戎州似是要叛变。
他盘踞一方城池,用各种理由拒绝皇帝差遣。
如今气氛僵硬,已到了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