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长行动也快,抓住她一直逗她,她忍不住嘿嘿嘿笑起来,任凭她怎么推他也不放手,实在笑得有些累了,她才赶紧求饶。
忙推开他,离他几步远,求饶道:“别闹了,快种花。”
说着自己又蹲下来,开始刨坑,北冥在后面默默浇水,刨坑的同时,还不忘偷偷回头看他,他注意到她的视线时,会轻轻取笑她。
她看着地上浇过水的泥土,用手指戳戳,然后小手一握,捏了一把泥巴。
又在手里团了团,问道:“你看,像不像你?”
北冥向她手中看过去,她将那团泥巴捏成了球形,却看不出鼻子眼儿,“不像,毛色较深,像你才对。”
烟烟冷哼一声,赌气似的丢下泥团默默刨坑了。
等他们种完花,天也黑了,夜色撩人,天上的星星更是一闪一闪如同歌唱,空气中零零星星还会传来虫鸣声,令人惬意。
“我们出去玩吧。”烟烟提议道。
白天只出去取了喜服,还没好好转转。
“好。”他不知又从哪里拿出来一件紫色斗篷,同上次的不一样了,上面绣了几朵正开放的鸢尾。
北冥这一次没带她再去采莲,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是一片竹林,远离了灯火,倒像是与月亮级近,好像一抬头就能触碰到月亮。
伴着虫鸣声,风吹竹叶声,水声,还有月色,几只萤火虫飞过来。
无声无息,在空中轻盈的飞舞着。
“这里是哪儿呀?”烟烟被这恬静的地方迷住了。
“这里是朝霞林。”
烟烟疑惑,“朝霞林?明明是一片竹林啊。”
“相传人世间本无竹子,是有位名叫朝霞的仙子携竹来到人间,从此人间才有了竹子,所以朝霞林其实是那位仙子之名罢了。”北冥耐心的解释。
看她懵懂的样子,北冥轻笑:“走吧,林中还有一棵神树。”
在林中七拐八折,才来到一棵大树前。
那棵树坐落在竹林中一处较为空旷的,一眼就能看到它,它比岛上的一般梧桐树大很多,高耸入云,只留下枝干能被人看到。
“哇,这棵树好大啊。”烟烟不禁感叹。
这棵树的枝干都比其他的梧桐树大很多,而且花朵树叶上的脉络都要亮很多。
“这是岛上的神树,注以情意,可得信物。”
“求信物?”原来是带她来求信物的。
梧桐岛上的人婚嫁之时都会来此求得信物,以保佑一生一世的守候,永不分离。
月光下,北冥轻轻在她额头一吻,“既然要娶你,那我也要为你求一信物。”
他走到神树面前,一扯衣袍,跪在神树前,将手轻轻放在树干上,“神树啊,今日夜色过浓,确实不易结此良缘,但有姑娘灿若春华,皎如秋月,她不爱权贵爱布衣,今日之求,不求多圆满,但求长安好。”
烟烟认真的听着,看着他跪下的身影,背却挺得笔直,树下的北冥没有平日里温柔了,他脸上没有平时的笑,却十分认真,仿佛再说什么生生世世遵守的诺言。
他话音一落,神树才有了动静,先是随风摇曳,好像在回应着他,再是有一朵梧桐花更亮了,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落下。
北冥用手接住,那梧桐花落在掌心里,变成一阵烟,在紫色的光晕中包裹这。
等到光晕散了,一个鎏金样子的手镯才出现眼前。
鎏金的镯子是镂空的,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样,上面竟是祥云的花纹。
他拿起镯子笑着跑向烟烟,抓起她的手,“得了我的信物,你便不能离开我了。”
那镯子原本还挺大,烟烟本想着带上会掉,却不想带上去后竟然缩小了,变得和她的手腕刚刚好。
烟烟温柔的笑着,把玩着那个镯子,问道:“它怎得变小了?”
“这是神树赐的,自有一番变化,你如今带上了,再也取不掉了。”
“那岂不是要带一辈子?”烟烟疑惑道,为何带上了就取不掉呢。
北冥却笑笑,不打算告诉她真相,“这是秘密,不告诉你。”
这时天空聚起了黑云,开始响雷,不一会就掉下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地上,周围的空气都暗沉沉的让人难以呼吸,雨水突然爆发,打的世界措不及防,又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
“北冥……快醒醒,北冥……”
北冥醒来时,已不知到了何时,脑子空空的,什么都不记得,一睁眼却躺在院子里的梅树下。
这时云欢跑过来,急匆匆的说道:“公子,公子,可找到你了。”
“云欢。”北冥拍拍身上的尘土,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处处挂了红布,不正是喜宴的样子吗,对啊,他想起来了,这应是他与烟烟的喜宴,“烟烟呢?”
“姑娘等着你呢,公子怎的突然就不见了,连喜服都没穿,前边客人都还等着呢。”
北冥听了,顾不上其他,忙去穿了喜服,但一路上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东西,那种感觉倒像是镜中取花,水中捞月一般。
他实在想不起来,便依了婚宴流程招待客人,纵然他不在想,可心里总是难受。
他仰头饮下一杯酒,等酒杯空空时,却愣住了。
面前,一个人也没有了,满目都是刺眼的红色,却空无一人。
“云欢!”他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回应,不死心的又喊了一声:“云昭!”依旧是无人回应。
北冥的心慌张起来,忙跑出去,红色的身影在院子里不断穿梭。
他跑到一个房门前,压住了忐忑不安的心,颤抖着双手推开门,“烟烟…”
里面不见那个姑娘的身影,他看不到那个想见了很久的身影,他还没有看到她为自己穿嫁衣的模样,却不见人了。
他此刻的内心是茫然的,这一切像梦一样消散了。
“烟烟——”
“烟烟——”
“人呢,人都去哪了,烟烟——”
他满脑子都是烟烟,她的娇嗔她的撒泼,她的一颦一笑都被他记在脑子里,可如今要成亲了,姑娘却不见了。
就那样生生的不见了,就连身边所有的人都不见了,这一切像梦一样。
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就是不见他的新娘,北冥几乎要晕厥了,他的新娘究竟到何处去了。
……
“北冥,北冥,快醒醒。”
他睁开眼,感觉鼻尖有些凉,手一摸才发现是一片雪花,一摸就化成了水。
雪花?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正在成亲吗,还有他的新娘不见了。
“你醒了。”面前是一个粉嘟嘟有些熟悉的小脸,正眨巴着紫色的眸子盯着他看。
小姑娘长着巴掌大的小脸,粉嘟嘟的可爱极了,穿着紫色的罗裙,倒像是冬日里的一抹色彩,头上扎着两个莲花包,更是俏丽,但眉眼中却写了些冷淡恬雅。
在漫天的白雪里,在正绽放的梅林里,冰冷的空气以及沁人心脾的梅花香里,一大一小,一灰一紫两个人对视着,久久不能回神。
那张脸,好熟悉啊。
北冥大惊,四处观望,那被白雪全然覆盖的地方,不是梅林又是何处,他怎么又回到梅林了,而且还是冬季。
他满脑子都是疑惑,“这是…何处?”
面前精致可爱的小姑娘鄙夷道:“你可是睡傻了?方才还在采梅,就这一会儿就睡着了,怎么叫都不肯醒。”
采梅?那不正是大约半年前的时候吗,正是他到望风寺采梅的时候。
北冥不敢相信,长大了嘴巴,“这里是望风寺!”
“这怎么可能…不…不可能,烟烟呢,烟烟去哪了?”
他疯了似的从雪地里站起来,或许真的是在雪地里睡得久了,他的衣袍已经湿了,但他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你果真是睡傻了,我就是烟烟啊。”小姑娘歪头看着他,像是在看傻子一样,“你没见过我变成人的样子,难不成声音也听不出来?”
那小姑娘的确和烟烟长的有几分像,活脱脱就是缩小的烟烟,还是和他记忆里的烟烟一样。
“你怎么会是烟烟……不可能!”
“你说什么胡话,真是个傻的!”
那不正是烟烟从前对他说的吗,从前的烟烟也总爱说傻,其实最傻的是她自己才对。
“不…不可能是梦,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已经将烟烟带回南海,而且他们在一起相处了半年之久,怎么一觉起来,回到了这个时候,难不成那些只是梦?
北冥不敢想了,他已经分不清梦和现实了,心里对那个烟烟的思念一点都没有减少,甚至更想她。
这实在是有些荒诞,难不成他在梦里爱上了一个姑娘?原来他的那些动情就只是一场梦吗,他在梦里爱上那个烟烟?
“哎,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怎么不说话。”那个小小的烟烟个子不高,只到他的腰部。
北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所谓的烟烟,她明明还只是小孩子模样。
她抬起头去看他,一时间北冥都要花眼了,这个女孩,和烟烟好像啊,莫不是她长大了,真就变成了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