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林丫头,不用不用,你快歇着去,这点活儿我一会就拾掇了!”
可林云舒却是个实诚性子,见张显菊不让她干,反倒更坚持了。
她手脚麻利地把桌上的碗筷都收拢到一块儿,端着就往灶房走。
张显菊拗不过她,看着她那纤细的背影,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等林云舒进了灶房,张显菊才凑到马卓跟前。
“卓儿,那东西,你都藏严实了?”
“娘,您就放心吧!藏得妥妥的!”
张显菊听儿子这么说,才稍微松了口气。
可她一转眼,看见儿子肩膀上那厚厚的纱布,心里头那股子担忧劲又上来了。
“卓儿,你跟娘说实话,你这伤,到底是怎么弄的?真就是,就是从坡上滚下来摔的?”
她还是有点不信。
马卓最怕娘问这个,只能含含糊糊地说道:“娘,真就是不小心摔的,您就别瞎琢磨了。我这身子骨结实着呢,这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张显菊看着儿子那躲躲闪闪的样儿,也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才故意瞒着。
她叹了口气,也没再多问,只是伸出手,又轻轻地摸了摸儿子那缠着纱布的肩膀。
眼里全是心疼。
都拾掇停当了,夜也深了。
可张显菊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
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她这当娘的,心里怎么能踏实?
她索性从炕头摸出针线笸箩,里头放着她前些日子刚扯回来的毛线,还有几根织毛衣用的竹针。
天渐渐凉了,她想给卓儿织件厚实点的毛衣,等秋天冷的时候穿,省得冻着。
马卓那边也没闲着。
他把那头死沉死沉的野山羊拖到院子角落的水井边上,借着月光,开始利索地拾掇起来。
剥皮,开膛,去内脏。
那山羊肉看着就新鲜,红是红,白是白,肥瘦相间,是上好的野味。
他把那些处理干净的山羊肉都剁成了大小合适的块儿,然后把山羊肉一块块地塞进冰箱里头,塞得满满当当的。
做完这一切,马卓这才简单收拾了收拾,躺床上沉沉睡去。
天还没亮透,马卓就悄没声地起了床。
他肩膀上的伤虽然还疼,但比起昨天,已经好受了不少,至少不影响他走路了。
他依旧是那一身打猎的行头,背上那个破背篓,手里头提着那杆子老掉牙的猎枪,又一次钻进了茫茫的后山。
他今天没打算往深山里头走,一来是怕再遇上啥猛兽,二来也是惦记着那小老虎的伤,寻思着回头再去看看,看看那消炎药管不管用。
他凭着记忆,轻车熟路地来到一片长满了各种野果树的林子。
这片林子地势比较平缓,阳光也足,里头长着不少山里红、野蒲涛、还有一些马卓也叫不上名儿来的酸甜浆果。
眼下正是这些野果成熟的季节,一嘟噜一嘟噜地挂在枝头,看着就喜人。
鹿这种东西,虽然主要吃草,但也偏爱这些甜滋滋的浆果,尤其是那些带着崽子的母鹿,更是喜欢到这种地方来觅食。
他寻了个地势稍微高点的土坡,把背篓往地上一撂,自己就猫在了土坡后头,耐心等着。
约摸等了有半个多消失的光景,远处那片茂密的灌木丛里头,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
马卓精神一振,赶紧把身子伏得更低。
只见从那灌木丛里头,探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上头还顶着一对漂亮的分叉犄角。
紧接着,又陆陆续续地钻出来好几只梅花鹿。
有公有母,还有几只半大的小鹿崽子,蹦蹦跳跳的,看着格外可爱。
那群梅花鹿显然是被这片林子里头熟透了的野果给吸引过来的。
它们警惕地四下里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危险,这才放松了警惕,低头开始啃食那些掉落在地上的浆果。
或者伸长了脖子去够那些挂在低矮枝头上的果子。
马卓看着那群梅花鹿,心里头也是一阵欢喜。
这梅花鹿可是好东西,鹿茸、鹿鞭、鹿血,那都是能卖大价钱的宝贝!
鹿肉也鲜美得很,比那山羊肉还好吃。
他端起手里的那杆老猎枪,瞄准了其中一只离他最近,看着也最肥硕的公鹿。
那杆猎枪虽然破旧了点,但马卓对它的脾性熟悉得很,知道往哪儿打才能一击即中。
他屏住呼吸,稳了稳心神,手指头慢慢地扣动了扳机。
“砰!”
那只被瞄准的公鹿应声倒地,四条腿胡乱地蹬踢着,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它没死,但后腿显然是被打中了,血流了一地。
其余的梅花鹿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给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四散奔逃,眨眼工夫就钻进了密 林深处,不见了踪影。
马卓也没去追那些跑掉的鹿,他今天的目标,就是这头被打伤的公鹿。
他从土坡后头站起身,提着猎枪,快步走到那头还在地上挣扎的公鹿跟前。
找了根结实的藤条,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公鹿的四条腿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处理完这头梅花鹿,马卓看着林子里头那些挂满了枝头的野果,心里头又活泛起来。
这些野果,酸酸甜甜的,味道不赖,摘点回去给娘和妞妞尝尝鲜,也是好的。
他把那头受伤的梅花鹿先拴在一棵大树底下,然后拿起自己那个破背篓,开始在林子里头采摘起那些熟透了的野果。
这片林子里的野果种类还真不少,他挑那些个头大、颜色鲜艳的摘,不一会儿工夫,就装了满满一大背篓。
直到装不下后,马卓这才心满意足带着自己的猎物慢悠悠回家。
让他有点意外的是,今天院子里头静悄悄的。
往日里那些叮叮当当盖房子的工人师傅们,一个都没看见。
院子里头那些砖头、沙子倒是还堆在那儿,可就是不见人影。
原来,今天是农历七月半,中元节。
按照老辈人的规矩,这鬼节是不兴动土、干重活的,怕惊扰了那些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