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卓郁闷地摇了摇头:“天还没亮透呢,黑灯瞎火的,伸手不见五指,连个鬼影子都没看着,更别说人了。”
“这就难办了呀。”
钱保国又摊了摊手:“没有真凭实据,咱们总不能挨家挨户去搜,去盘问吧?那不成扰民了吗?”
“再说了,这种偷偷摸摸干的缺德事,那人肯定也是做贼心虚,害怕被人发现,做得隐秘得很,轻易不会留下啥把柄,让你抓着。”
“卓子,叔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可别不爱听。”
“这事儿啊,依我看,最好还是先别声张出去。”
“为啥?”
马卓有些不解,也有些失望。
“你想想啊,卓子。”
钱保国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解释,“这种事儿,本身就不光彩,说出去丢人。”
“你要是嚷嚷得全村人都知道了,固然是能让大伙儿都跟着你骂那个干坏事的人不是东西,可对你家里的名声,是不是也有不好的影响?”
“人家会咋想?会不会觉得你家得罪了啥人了?或者冲撞了啥不干净的东西,招惹了邪祟?这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啊,人言可畏啊。”
“你家现在正热火朝天地盖新房子,正是喜庆的时候,要是传出这些风言风语的,多晦气啊!多不吉利啊!”
钱保国这番话,倒也说得在情在理,不是没有道理。
马卓心里头那股子邪火虽然还在烧着,但也渐渐冷静了一些。
他确实不想因为这件破事儿,让家里人跟着担惊受怕,也不想让辛辛苦苦盖起来的新房子蒙上什么不吉利的阴影,被人指指点点。
“再说了,咱们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抓瞎一样,就算嚷嚷出去了,也抓不住那个背后捣鬼的人,反倒让他看了笑话。”
“那人躲在暗处,看你家着急上火、跳脚骂娘,指不定还在那儿偷着乐呢。”
“咱们要是装作没事人一样,没啥动静,他反倒摸不清咱们的底细,不知道咱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说不定还会自己沉不住气,露出马脚来。”
马卓沉默了,眉头紧锁。
他知道钱保国说的是老成持重的话,是经验之谈。
这个年代,没有啥监控摄像头之类的先进玩意儿,这种暗地里使坏的事儿,除非是当场抓住,人赃并获,否则真是比登天还难查清楚。
“那钱大叔您的意思是,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当没发生过?”
马卓还是有些不甘心,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卓子,不是说就这么算了,白白让人欺负了。”
钱保国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我的意思是,咱们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暗地里多留个心眼。”
“你呢,也别太往心里去,该干啥干啥,别让这件破事儿影响了你家盖房子的大事,那才是头等重要的。”
“等过几天,风声淡了,这事儿过去了,叔再想办法,悄悄地帮你打听打听,看看村里最近有没有啥不对劲的人和事,有没有谁家突然添了啥不该有的东西。”
“要是真能找出点蛛丝马迹,揪出那个躲在背后下蛆的王八羔子,叔肯定帮你出这口恶气!绝不轻饶了他!”
钱保国说得情真意切,也算是给了马卓一个台阶下,让他不至于太难堪。
马卓也明白,眼下除了这样,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总不能因为这点破事儿,就闹得鸡飞狗跳,满城风雨,让全村人看笑话,那也太沉不住气了。
“行,钱大叔,那我听您的。”
“这事儿就先这样,我忍了。”
“哎,卓子,这事儿你放心,叔心里有数,不会让你白受这个委屈的。”
钱保国又假惺惺地安慰了几句。
马卓点了点头,提着那包散发着恶臭的东西,闷闷不乐地从钱保国家出来了。
这被人当猴耍、暗地里算计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回到家里,张显菊已经起来了,正在灶房里乒乒乓乓地忙活着准备早饭。
妞妞也醒了,迷迷糊糊地坐在小板凳上。
马卓把那包散发着骚臭味的脏东西往灶膛后头的柴火堆里随手一塞,想着等会儿找个没人的机会,拿到山上去烧了或者找个深坑埋了,免得晦气。
“卓儿,你这一大清早的,跟个游魂似的,跑哪儿去了?脸咋这么难看?”
张显菊端着一盆刚和好的白面,从灶房里出来,一眼就看见儿子脸色不对劲。
马卓犹豫了一下,寻思着这事儿也瞒不住,早晚都得让她知道,索性心一横,还是把早上在家门口发现那堆恶心玩意儿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跟张显菊说了。
张显菊一听,手里的面盆差点没端稳,当啷一声掉地上。
“啥!哪个天杀的这么歹毒?”
“看不得咱们家好是不是!老天爷咋不睁眼,降个雷下来,劈死这些个坏了心肝的畜生!不得好死的玩意儿!”
张显菊也是个泼辣性子,平日里虽然看着温和好说话,但真要是被人欺负到头上了,那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娘,您先别生气,消消火,这事儿我已经跟钱大叔说过了。”
马卓连忙扶住气得浑身发抖的母亲,生怕她一口气上不来,气坏了身子。
“钱大队长咋说的?他答应管不管?”
马卓便把钱保国的那番分析和所谓的建议,跟张显菊学了一遍,当然,省略了钱保国那些和稀泥的屁话。
张显菊听完,也渐渐冷静了一些,但脸上的怒气丝毫未减。
她虽然气愤得想杀人,但也明白钱保国说的那些话,虽然不中听,但也有几分理。
这种事儿,嚷嚷出去确实对自家名声不好,也未必能抓住那个缩头乌龟。
“唉,这人心啊,真是隔着肚皮,看不透啊。”
张显菊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屁股颓然地坐在灶门前的矮凳上。
“咱们家平日里与人为善,也没得罪过啥狠人啊。”
“这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这么恨咱们家,非要用这种下作的法子来害咱们?真是丧尽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