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撕 裂空气的尖啸，让他脑瓜子嗡的一下，瞬间一片空白。
王石头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腿肚子一软，差点一屁股瘫地上。
“卓子，你打我干什么？”
他嗓子眼儿发紧，带上了哭腔。
不等马卓搭话，前面不远处的灌木丛里，陡然爆发出一声凄厉到不像话的惨嚎。
王石头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不是卓子要崩他，是有东西！
“狼！是狼！”
“卓子！狼！狼咋跑这儿来了？昨儿个夜里听狼嚎，不还离得老远吗？”
王石头跟连珠炮似的，脸白得像张纸。
马卓肩上那杆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老旧猎枪，纹丝未动，他甚至没回头。
“狼没长腿？自个儿不会跑过来？”
他话音刚落，四周的林子里，突然响起一片密集的悉悉索索声，像是无数条蛇在枯叶上爬。
紧接着，一头、两头、三头……
幽暗的林子深处，一个个灰影接二连三地钻了出来。
那些影子越来越清晰，露出了它们狰狞的嘴脸。
清一色呲着森白尖牙，嘴角淌着涎水，一双双泛着幽绿凶光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他们！
眨眼之间，足足十几头饿狼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将马卓、王石头，还有那只小老虎，死死困在了垓心。
几乎每一头狼都比村里那些看家护院的土狗壮硕一圈。
毛色是那种肮脏的灰褐色，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原始的野性。
它们咧着嘴，雪白的獠牙在昏暗中闪着寒芒。
王石头哪见过这等阵仗，当场就吓懵了。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本能地死死拽住马卓的胳膊，手心里全是冰凉的冷汗。
他感觉自己小腿肚子抽筋，嗓子眼儿干得冒烟。
“这、这可咋整啊……”
王石头声音抖得不成调，哭腔浓重，绝望地看着马卓。
马卓却异常冷静，反手将王石头往自己身后一拽。
“石头，慌什么！有我在！你小子给我记住了，待会儿不管出什么事，都给我站稳当了，别乱动，更别瞎嚎！”
“只要咱们不自乱阵脚，这些畜生也未必能讨着便宜！”
“我跟你撂句实在话，只要我马卓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小子掉根毛！”
那只小老虎，面对着这群比它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凶狼，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像是被彻底激怒了。
它弓着小小的身子，喉咙里发出嗷呜嗷呜的低吼，虽然听着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奶音，但那股子不服输的狠劲儿，却半点不掺假。
它往前蹿了两步，呲着一嘴小米牙。
狼群似乎被这小不点的挑衅给逗乐了，又或是被激怒了，几头狼不耐烦地往前逼近了几步，喉咙里的呜咽声更响。
马卓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猎枪，乌黑的枪口在围拢上来的狼群身上缓缓移动，像是在挑选第一个祭旗的倒霉蛋。
他心里飞快盘算着，这破枪里就剩最后一颗子弹了，必须用在刀刃上。
他本想把猎枪塞给王石头，让他也多个防身的家伙。
可念头一闪，王石头这怂货，平日里连 根烧火棍都舞不明白，枪法更是烂得没谱，这一紧张，别说打狼了，能不把自己人给崩了就算祖坟冒青烟了。
到时候非但帮不上忙，反倒可能净添乱。
这念头在他脑子里也就是一闪而过。
“石头，你小子身上有利器没？”
王石头被马卓的话稍微拉回了一点魂儿，他哆哆嗦嗦地在自个儿身上胡乱摸索，想找点什么能防身的东西。
他那个宝贝疙瘩似的包袱里，除了干粮和那包救命的花椒，就是些换洗的破衣烂衫，顶个屁用。
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先前削的那些木箭，还有那把马卓给他削东西用的小刀！
一股子滚烫的热血“轰”的一下从王石头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硬生生把那股子深 入骨髓的恐惧给冲淡了不少。
他卓子哥都拍胸脯保他没事了，他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真当个缩头乌龟，光指望卓子哥一个人拼命吧？那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有！俺有！”
王石头猛地从腰间摸出那把被他磨得锃亮的小匕首，又猛地弯腰从地上抄起一块足有他脑袋那么大的石头，死死地抱在怀里。
那石头棱角分明，看着就沉甸甸的，砸人脑袋上绝对开瓢。
“卓子！俺……俺跟你一块儿干！”
王石头梗着脖子，声音虽然还有些发颤，但里头却多了几分豁出去的狠劲儿。
他把那块大石头举到胸前当盾牌，匕首紧紧攥在另一只手里，摆出了一副要跟狼群血战到底的架势。
就在这时，一头离他们最近、体型格外魁梧的头狼，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它猛地仰天发出一声短促而凶戾的嚎叫，像是在下达总攻的命令。
嚎叫声未落，它后腿在地面猛地一蹬，整个狼躯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矢，朝着马卓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畜生！找死！”
马卓不退反进，脚下诡异步伐一错，险之又险地避过头狼那足以开膛破肚的致命一扑，与此同时，手中的老猎枪枪托，撕 裂风声，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朝着那头狼的腰眼子，猛地砸了下去！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一声凄厉到极致的狼嚎。
那头狼被这雷霆一击砸得横飞出去，像个破麻袋似的重重撞在一棵合抱粗的大树树干上，随即滚落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再没了动静，一缕鲜血从它七窍中缓缓流出。
这一下兔起鹘落，快逾闪电，干净利落，瞬间就结果了一头狼，也暂时震慑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狼崽子。
但这短暂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剩下的狼被同伴的惨死彻底激怒了，它们眼中凶光更盛，喉咙里发出的咆哮声震得树叶都簌簌发抖，带着不死不休的疯狂。
紧接着，又有三四头狼发出震耳的嚎叫，从不同的方向，几乎在同一时间，朝着马卓和王石头凶狠地扑了上来！
它们配合默契，显然是经常协同作战的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