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结束后。
我蜷缩着身子,背对着邹邢。心里的一切情绪全都在刚刚的一场纷战中被打乱。刚刚邹邢对我的举动是出于冲动,可我身体莫名的迎合对于他确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个男人才是我应该提防的人。即使我从自己的记忆当中寻不到他一点纰漏,他对我处处温柔,从见面那刻起,从他成为我的医生那刻起,他的温柔就跟化在骨子里的水一般,没有任何涟漪,也没有任何起浪。
或者是我还没有想起来他不温柔的时候——一个人就算做到极致也不可能十全十美。
他温热的呼吸贴近我的耳垂,他喘的粗气弄得我脖颈痒痒,但我却笑不出来。
“程兮,你想让我做什么?”他声音之中充满了哀求,那语气就仿佛在询问我——“程兮,我做什么你才能原谅我?”
原谅?
是原谅他隐瞒这一切吗?
我该怪他在我经历过一场伤害后带给我一场美梦这件事吗?
最开始的假死是我求他的,可能他自己也没想过会让我失忆。
可我们说好的复仇呢?
我咬咬牙,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似乎我越沉默,邹邢就越紧张,他的胳膊紧紧环抱着我的腰,似乎要将我与他融为一体。
“程兮,你说句话好不好,我确实不该瞒你,但是我看你为那些事情痛苦,我于心不忍。”
“邹邢,你别说了。”我想要堵上他的嘴,是因为我 现在的心情实在乱的很,并不是因为邹邢刚刚的粗鲁,而是因为我自己的记忆扰的心情很低沉。
“不,我要说,我怕我不说你就不懂。”邹邢难得的固执,“原本我以为我只是可怜你,想要帮你,但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程兮,我爱你,我爱你啊。”
要说的话卡在喉结,我的心愈发的凉,都到这种地步了,他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吗?
“邹邢,说谎的滋味好受吗?你觉得你现在的谎言是善意的,可却不知道我会有多难过。”
明明我都已经想起来了,可是他还是不愿意承认,最初他接近我,难道不是为了他的利益吗?
邹邢松开了我,“原来你都知道了。”
我突然有些心冷,“如果我不问,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抱歉,我现在真的不想伤害你。”
“邹邢,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像一个渣男。”
我听着自己毫无感情的声音,揣摩着邹邢听见这句话后心里的想法,沉默了大约几秒钟,我听见他下床的声音,身后的热度一下子变得冰凉,他沉着嗓子说了句:“那我也没有陆宛辰渣。”
我将被子往上捞了捞,想要盖住自己的身子,听见他冷不丁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我到不觉得气氛有那么悲重了,但我还是开口说了一句:“这不是一个性质。”
邹邢走到我面向的那一侧,轻轻蹲下来,他高,想要跟我对视还需要再弯些上身,“程兮,你看看我好不好。”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手头上已经有了行动,这人根本就是强制性的,我的意见似乎并不重要。
“邹邢,你今天晚上很不正常。”我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明明这件事应该让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疏远,这也是他姑姑希望我做的事情。
——既然成不了他的帮手,就别成为他的绊脚石。
“当我感觉到我要失去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正常不起来了,程兮,我今夜说的话都是真的,但我很抱歉刚刚弄疼你了。”
突然话锋一转,我差点没有及时刹车——否则又要掉入他的温柔陷阱当中去了。
这个人——
之前当了那么多年医生真是可惜了,要是早点涉足商圈,就算是白手起家也算是一介奇才,幸好现在选对了路。
“我现在不想谈这些,你能不能先出去,今天晚上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邹邢:“好。”
实际上他出去之后我并没有睡着,准确来说是我想睡但却失眠了。
我赤着脚把窗帘拉开,然后又躺回到床上,即使被窝已经发热但还是暖不透我冰凉易碎的心,我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从黑漆一片逐渐变得通透明亮。
昨夜我在那个酒吧的酒在刚刚才起了酒劲,胃里有些难受,头还有点晕,我抹掉额头的虚汗,但就是不大想出去。
我知道邹邢一定在门外也是未眠,即使他没有发出声音,我也清楚他不回离开。
只可惜我还是不能用短暂的几小时去想通我这前半生过成了如此狗血的样子究竟拜谁所赐,但现在我绝对不能持续这样颓废下去——
我不能让那些伤害我的人继续在这世间逍遥,还有那个男人,只要想起就足以让我咬牙切齿的人,他亲手掐灭了我的希望,是他纵容身边的人对我儿子加以迫害,即使他不心疼,但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活着的人必须要为死去的生命负责。
陆宛辰,白新烨。
这两个名字真是意外的相配。
邹邢。
先抛去我们之间其他的纠缠不说,但从我想要取得帮助这一点来说,我暂时还需要他。
只是,获取帮助的这个代价……
最终我还是起身下了床,刚拉开门就直接看见坐在沙发上颓废的人立马起了精神,他那么高傲的人竟然为了我如此卑微,我不禁有些心酸。
“邹邢,我们重新商量一件事吧。”
“嗯,你说。”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而你想要陆家付出代价,我们合作,各取所需,但是其他方面,我们彼此都不能干涉。”
我说的这个条件一下子将我们彼此的距离拉远,明明我们才更进一步,明明我们已经在这些时日里培养了感情,但是却被我狠心的一刀两断。
要问我舍得吗?我的答案是不知道。
但是当我从那间别墅出来的那刻,我就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必须——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