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邢敛去了那副要吃人的样子,直接用目光就可杀掉我所有的底气。
他把我直接丢在沙滩上,自己让司机开车离开,我站在原地掏兜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没有带,身无分文的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阵海风,风吹过也将我刮走。
海边的风竟然还有些微凉,我虽然穿着长袖衬衫,但冷是绝对的。
今天海边的人又没有很多,我搓着自己的肩膀坐在石墩上,思索着等会该去哪里。
总觉得今天的天黑的特别早,不知道是不是我心里焦急的缘故,我总觉得天一黑就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我托着自己的头,盯着渐渐掀起浪潮的海水拍打着礁石,生怕弄湿我的鞋袜我会不好受,我跟这散场的人群上了顶部。
“咔嚓”一道光,直接闪着了我的脸,等我揉着眼睛恢复了视线看向我的前侧时,才发现两个女孩面带歉意的看向我,其中一个举着手机的女孩匆忙的将自己的手机塞回兜里,然后低头,“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关闪光灯了。”
这俩女孩的年纪看着不大,那副表情像是在跟我真挚的道歉,我摇摇头,也没有跟她们计较。
突然我想到了自救的办法,主动走过去跟她们搭话,但我想不起来该如何开头,于是便直奔主题,“请问,你们有现金吗?”
其中的一个女孩受宠若惊,盯着我仔细的打量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女孩比她快一步开口:“我们有微信,微信钱包里有钱。”
“抱歉,我没带手机,想要回去怕是只能用现金。”
“这样啊,我有现金。”迟迟不说话的那个女孩子开口,从自己身后的书包里掏出一个钱包,一打开我看见了花花绿绿的纸币,她一下子全都掏出来塞进我的手里,然后非常爽快的说:“给你。”
我攥着那些纸币,只觉得沉重,真没想到我会把自己搞到如此地步,只是借个钱而已,我觉得自己要把面子丢到地上踩上好几遍。
那女孩越爽快,我就觉得自己越丢人。
但是也不能白拿别人的钱,看她们身上穿着的衣服还要校徽,应该是某个中学的学生。
这钱必须得还,不能让其他人觉得我骗了女学生的钱。
“你们可要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到时候我把钱还给你们。”
女孩们兴高采烈地给了我联系方式,我没有多想,也没有跟她们多言,拿着钱就匆忙离开了。
我无处可去,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让司机把车开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街道。
其实也不能算太偏僻,白日里还是有些人气的,但到了夜晚,总归是有些瘆人。
这个地方有一间小酒吧,我跟酒吧的老板不太熟,这个酒吧的环境也不太好,但是那俩女学生借我的钱也只够从海边打车回来,我没有多余的钱住宾馆。
如果我回去找邹邢,之前我所说的一切都要前功尽弃,于堂那里也是去不得。
这个时候或许找陆宛辰是最合适的,更有利于增进我的计划,但我总觉得看见他的脸我会忍不住作呕。
于是还是被迫到了这个地方。
常哥果然站在门口抽烟,似乎他闭嘴不开那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还有点犹豫的帅气,但是当他目光之中多了几分轻蔑时,我就觉得自己又踏入了是非之地。
他见到我,先是抽掉自己口中的香烟,丢到地上捻了几捻,嘴角向上扬起,“小雏儿怎么这么久才来这里玩儿?”
我躲开他想要抱出我的手,生怕他触碰到我的伤口,我冷冰冰的回答:“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没地方去了。”
我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弄得他直发笑。
“你没地方去了能想到我,也算是我的荣幸。走吧,跟哥进去喝两杯。”
我摇头,“受伤了,没办法喝酒。”
常哥的神情立马变得阴狠,“怎么受伤了?是有人伤了你?”
“一个精神病,半路碰见了要杀我,有人替我挡了,他受伤更严重。”
“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没有。”
“你快跟哥细细说说,哥替你报仇。”
常哥跃跃欲试,有一种立马就要把伤害我的人逮回来狠狠揍一顿的感觉,我制止了他多此一举的行为,对他说:“坏人已经交给警察了,你没机会了。”
他一听便蔫了,瞬间没了斗志。但用不了几秒钟他就缓过来,硬要拉我进酒吧。
“我不能喝酒。”
他说:“给你喝白开水,不喝酒。”
没想到他真的说到做到,没有灌我酒,给我拿了一大壶白开水。
今夜的酒吧似乎人气很足,常哥跟客人也聊得火热,我自己坐到偏僻的角落里独饮着白开水,要不是身上有伤,我真的想借酒消愁。
他应付完客人就坐到我的对面,拿过我的杯子丝毫不介意的喝完了酒杯里的水。
我低头瞄了一眼酒杯,什么都没有说。
当我抬眸看向他时,他正在解自己的领带,露出那凹凸的锁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可以看出他的皮肤黝黑。
他说:“真是累死老子了,那帮客人都是上帝,要求一个比一个多,如果不是看在他们掏钱的份上儿,谁愿意给他们好脸色,我估计一拳直接打得他回家找妈妈。”
我看见他那副吃瘪的表情有些好笑,但心里又憋着事,最终还是笑不出来,但我还是开口应了他:“能赚钱难道不是好事?我看酒吧的生意要比之前好很多。”
一说到这,他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脸上的表情更加桀骜,“说来也奇怪,我这店里的生意一直很平淡,结果就你来过之后,这里的生意就开始火了,虽然有不少老客人带新客人来,但莫名其妙也有很多新客人自己找上门消费,要我说,你小子就是我的幸运神,说不定我把你往门口一摆,生意会更好。”
这句话真的把我逗乐了,我说:“那就不是幸运神了,那就是招财猫了。哪有你说的这么神奇,我要是真有这功能,指不定早就被人抢走了。我倒是觉得我这个人克夫,跟我在一起的人八成不会有好下场。”
他皱眉,问我:“你的事还没解决?我看你心情不好。”
我摇头,“事情太复杂了,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如今我也是因为这件事烦心,但我身边又没有能说话的人,我认识的人不多,只能一个人憋着。”
“别憋着啊,万一憋坏了怎么办?跟哥哥说说,说不定我能给你点拨点拨。”常哥表面看着是不咋靠谱的人,但要真的说起来,我身边或许只剩下他这一个倾听者。
但我跟他不熟,他也开过不靠谱的玩笑惹怒我,可我如今坐在他的地盘上,多少还是有些怯气。
因为怯气,我迟迟不提,他便一个劲的追问我,似乎硬要我说出个一二三。
最终我向他妥协,主要也是自己心里憋得难受,“我喜欢一个人,但是那个人的家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说我耽误了他的前程,逼着我离开他。”
这剧情说出来感觉很老套,但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很容易变成懦弱的胆小鬼。
我看着常哥,他若有所思,然后激昂拍桌:“怎么能这样!那家里人都是神经病吧!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家里不让这一说,你跟你喜欢的人是自由恋爱的吧,难不成他家里人接受不了他出柜?还是别的原因?”
常哥问话犀利,直接问到了点上。
“他家里人应该知道他出柜,但是不允许他跟我在一起。”
“为什么?凭什么?”他追问。
我叹了一口气,答:“因为我离过婚。”
“你还离过婚?”常哥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他仔细的打量着我,过了好久才开口说:“没想到你感情史还怪丰富。”
我有些不好意思,他接着替我化解尴尬,“离过婚怎么了?难道离过婚的男人就不能谈恋爱了,你男朋友那家人真是傻X,你男朋友也不站出来帮你说些什么吗?”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我瞒着邹邢,又逼着自己离开邹邢,邹邢若是知道是他姑姑在背后搞鬼,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子。但是我没有告诉他。
常哥更是气的快要跳起来,他说:“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看我明天不找人把他打一顿。”
我昵了他一眼,“算了吧,我现在不想说这件事,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开口向不太熟的人提这件事情,我多少是有些忐忑的,也不知道常哥真的值不值得托付,但他似乎很激动,“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
我清清嗓子,对他说:“我今天晚上想找一个可以睡的地方。”
他一听,拍拍胸脯,“这好办,我家就在附近,就我一个人住,你等我一会儿,我带你去。”
常哥出去跟一个酒保说了一会儿话,像是在交代什么,等他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串钥匙,他扯着我,直接将我抬起。
我的伤口有些作痛,嘶了一声,他立马松开我,神色紧张,“你没事吧,我是不是弄疼你了,我这个猪脑子,差点忘记了你受伤了。”
我摇头,“没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对我说:“我带你去我家里,你让我看看你伤到哪里了?”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全,这常哥上次就对我图谋不轨,我要是跟他回家,岂不是直接入了狼窝了?
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但在他的催促和再三保证下,我警惕着跟他一同穿过那条漆黑的街道,然后又进入了一个同样漆黑的楼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