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为程兮）
“你觉得你这个年龄段还有什么优势可以跟那些年轻的人比？虽然脸蛋长的还不错挺年轻，但是这身板看着有些弱。”
安经理旁边带着黑框眼眶的男人一本正经的说，他的眉心从他进门起就没有再舒缓过，此时被黑框眼镜遮盖的小豆眼顺着玻璃窗光投射的方向仔细打量。
“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吃胖了，可能是体质问题。”我说的是实话，每天大鱼大肉的吃，也没见胖多少，反倒是邹邢，倒是长了几两肉，但是衣服一穿也看不出来。
“谈谈你的优势。”
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又重复了这个问题。
我哑然，自己的优势？当家庭煮夫吗？
“做饭好吃算吗？”我扯出尴尬的笑，原本自己来的匆忙就没有准备什么才艺，甚至连准备面试回答问题的草稿都没有，如今这样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只是不知道……
我看了眼坐在桌子旁边的林仲绅，他的眼眸骤然一沉。
这个黑框眼镜男有些不高兴了，他声音已经不似刚刚那样平和，多了几分凌厉，“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我问你的优势是唱歌跳舞你哪一方面擅长，你给我说做饭？我们是在选艺人不是在挑厨师，做饭好吃有什么用，你去当后厨吗？”
我心里想：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表面还是流露出一丝难堪，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实在有些知羞。
可是这两样都不精通的我又不能说谎，于是我继续硬着头皮摇摇头，“很抱歉，这两项我可能都不会。”
我这句话不仅激怒了黑框眼镜男，还顺带让坐在一旁的安经理抓住了把柄，他冷笑着，脸上的讥讽混杂着油腻让人觉得他的不怀好意全都集中在那张丑陋的脸上，“既然你什么都不会，来这里不是耽误我们的时间。也不知道林总监怎么想的，怎么挑了个这样的人来，我们公司又不愁没有好看的人，这长的好看有什么用，说到底不就是个花瓶。花瓶一摔就碎，我最瞧不起的就是花瓶。”
那字字诛心戳中我的心，我感觉自己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脑中恍然传出一个声音。
“程兮，你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你除了守着这个家你还会做什么？我让你留在我身边不是为了养一个花瓶，但是你现在真是一个劣质的易碎物。”
这感觉为什么那么熟悉，那个男人的声音？不是邹邢，绝对不是邹邢，邹邢从来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那会是谁？这是我的记忆吗？
我有些茫然，不过现在这个处境下我不能去专注的回忆那个声音的来源，因为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除了那两个人，其余的人或多或少对我投来鄙夷的目光，有的多了几分期待。
他们或是在等待着我的回击，或是在等待着我的妥协。
“程兮，说些话。”林仲绅提醒我，他的眼神中还残留着对我的期待。
我想他现在一定很后悔没有搞清楚状况就把我拉过来，没想到我这个一无是处只会做饭的废物还让他出丑，我用短暂的五秒钟将自己从头想到尾，果然我除了做饭还真的什么都不会。
“怎么？花瓶连话都不会说了吗？看来林总监真是要对你失望透顶了。”
安总监恨不得将自己的猥琐全盘托出，我觉得他下一秒就能用纸巾在他脸上挂出一层油。
我心里打了退堂鼓，但是那股刚刚平缓下来的声音又冉冉响起：“程兮，这么多年要不是我养着你，你能这么安稳？你凭什么要管着我，你会什么？你连男人的心都抓不住，你真是个废物。”
废物……
不！我不是！我不是废物！
“安总监，我刚刚在想如果说话是门艺术的话，您应该去报个班学学。即使您作为面试官掌握着决定的权利，但这也不能代表你对每一个人都是公正的。”
我顿了顿，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还是需要缓口气。当我看见安经理的脸色阴沉时，我心里那种胜负欲被刺激了出来。
即使我确实理亏，没有拿出什么实力来，但是我实在忍不了有人这么羞辱我，刚刚那个声音亦是刺激我爆发的因素。
“刚刚您说这里是在选艺人不是在选花瓶，可是据我所知贵公司在前几年拒绝跟某个谐星演员签约，而当时拒绝他的主要理由就是长得丑。但是当那个演员自己开了工作室大火之后，被扒出当年被拒之事，网友都说西洲娱乐只养花瓶，很多演员只有一副好皮囊没有实力。你说我是应该信您呢还是应该信网友呢？”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是在逼我就范吗？我告诉你，我们公司也绝对不会收你这种管不住的艺人，现在就敢怼领导，那要是以后真火了可得了。”
“呵，您的意思是我以后还是有机会火的吗？真奇怪，明明某些人刚刚还在说花瓶易碎不适合娱乐圈的生存，怎么现在又开始反驳自己的话呢？这真是打自己的脸不显疼啊。”
空气一度凝结。
旁边其他的面试官或许没有想到我会这般有骨气敢正面刚，这要是换做其他花瓶，估计早就恨不得给自己挖一个坑埋进去了，哪敢自毁前途啊！
在他们眼里，我这就是自杀的行为。
因为我不知道眼前这个安总监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压制其他所有人的气压，让他们有话也不敢说。
“滚出去！”他的脸又青又黑，恨不得亲自用脚把我踹出去。
一双肥硕的手一拍桌子，桌上放着的咖啡杯里的咖啡洒在了长桌的白色桌布上，留下了污渍。
这个时候除了带我来的林仲绅敢站出来为我出头，其他人皆保持沉默。
“安经理。”
“你也滚！”他怒吼道，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瞠目看着我，而后转到林仲绅的方向，恶言恶语：“我看你就是给我找事？林仲绅，你以为公司没了你就活不了了？你算个老几，今天我要是真给你开了后门让这小子进来那才是全娱乐圈的笑话，你要是识相就赶快辞职，不然我让你日后也会让你在公司呆不下去！”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用余光瞄了一眼林仲绅，他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在隐忍着。
在我将门拉开一个足够我出去的角度时，我听见那个温柔的声音发出了怒吼，随即还爆了粗口。
“你他妈的！你真当老子鸟你！”
———
今天的雾霾，整个雾气弥漫了整个街道，缭绕的就像是书中描绘的仙境。
我带上了口罩，以防吸入这些雾气。
街上的路人只有在五尺以内才能看清彼此，路上的车一路鸣笛。
我蹲在西洲娱乐的楼下，等着我叫的车缓缓而来。
不过当我看见过了十分钟那手机屏幕上的距离才挪动一点时，我就有些焦躁了。
没想到今天竟然会遇见这么恶心的人，原来这网上的小道消息果然没假，怕是这西洲娱乐好口碑的头条是自己花钱买上去的，真实的情况真是跟所见相差甚多。
我压了压自己的帽子，低头刷着手机，还是无法平息自己的怒火。
在灰白的烟雾中飘来一股呛鼻的味道，随着寒风的推送，把二手香烟的气味送到了我的鼻间。
我扭头看向旁边，据我不过三米的距离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
即使雾气很大，但是我也能看的清楚男人的长相。
我走进看着他，叫了声他的名字，“林仲绅”。我真心觉得今天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了，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为了解一口气，没想到还要连累他被骂。
刚刚保安直接涌进来把他挤了出去，看热闹的员工将那里堵的水泄不通，我自然也看不到真实的情况。
如今当我走近一看，他果然还是收到了影响，不止一点。
身上原本整齐的西装有一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挂烂了，领带也不见了，最上面的扣子被拽掉了。
透过雾气，我看见他那白净的脸上有些红肿，嘴角开始显出淤青，整个人的状态不大好。
他指缝中夹着烟，但是见到我叫他，他立马就把烟夹断，嘴里缓缓吐出半袅青烟，融进着灰白的雾气之中。
“对不起。”我趁他嘴唇想要开启的时候先说出这句话，“我给你惹祸了真的对不起，都怪我嘴笨，明明都是自己的错还要找理由，没想到竟然会连累你。”
“你没错。”他开口，一股淡烟交杂着薄荷的清香飘进我的鼻中，比单闻二手香烟的味道要比人接受的多。
我看着他不大高兴，声音也有些低沉，于是有点担忧，“我这件事是不是影响到你以后的工作了？”我太内疚了，当时真的太冲动了才会说出那些怼人的话，要换做平时我可能也是一笑了之。
“没事，不影响，我辞职了。”
“啊！”我诧异，“是不是因为你打了他？”
林仲绅笑笑，恢复以往的眉眼弯弯，他的目光温和，即使被一层薄雾遮挡，我也感受的到。
我没想到他也会那般生气，我以为这种温柔的人根本就没有脾气，但是刚刚那句爆粗我确实听的一清二楚，而他嘴角的痕迹也足以证明他刚刚确实气到失去理智。
“是，也不是。”他慢吞吞的说：“原本我已经看他不惯了，这次打了他也算解气。”
“那你的工作？”
“跟你没关系，有那样的人在公司我也呆不下去。原本想着如果你能进我就当你经纪人，带带你，毕竟西洲也算是个不错的发展平台，但是现在发生了这档子事还是算了。幸好你没进，不然就是我把你往火坑里推了。”
“你别这样说，是我害了你。”
“什么害不害的，反正我们还年轻，从头再来也不是什么问题，正好我也给自己放个假，平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压的我也有点喘不过来气。”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用手指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然后看着我，“记得我给你说的，这是我辞职的，可不是被开除。原本刚刚张总还想让我留下，可是我拒绝了。”
我笑笑，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信他。
林仲绅这个人，真是个好人。
“好了，现在咱们两个都是无业游民了。不过你比我好点，最起码你还是你家医生的家庭煮夫，而我给自己煮个蛋都是问题。”他脸上的笑变的自然，“我是个厨房白痴。”
“不如我教你？”我想弥补自己的罪过。
“改天吧。我现在要想想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他看了眼我，眼眸发亮，“程兮，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两个开个工作室吧，我带你，帮你成名。”
我一愣，这样……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