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不想理她,本来嘛,采访已经完了,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跟她有任何的交集了。
但似乎白雪不这么想,她拦住顾盼,说,“我有事跟你谈谈。”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顾盼毫不留情。
“是吗?那……杜浩川呢?”
——
杜浩川来接顾盼下班,顾盼坐在他的路虎里,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今天也反常的把头偏向窗外。
杜浩川握住她的手,“小面包,今天想吃什么?”
“……”
“小龙虾好不好?”
“……”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和尴尬,杜浩川原本以为她是工作上不顺心,但现在看来,远远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顾盼问,“杜浩川,你跟白雪早就认识吗?”
他握住顾盼的那只手放开,然后紧紧握住方向盘。
顾盼感觉到手上的力度没有了,就知道答案了,但她还是要问,“你们在美国的时候就认识了,对吗?”
杜浩川知道躲不过去了,他也知道迟早有一天她会知道,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他解释道,“盼盼……”他扭头看见顾盼正在看着他,对上这一双清明的眸子,他就无法再说谎,最终,想好的所有话都化成了一个单音节,从喉咙里哼出来,“嗯。”
他说,“盼盼,我没想过骗你,只是没想好该怎么跟你说。”
两人再次陷入了尴尬。
杜浩川把顾盼送回家后,直接驾着车找到了白雪。
白雪穿着雪白的呢子大衣,内搭了一件黑色的高领,见到杜浩川,嘴角牵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要找你很容易。”
言外之意是——我要找你很容易,要让你离开,也很容易。
白雪当然也听出来了,她笑,“怎么,我还没对她说什么呢,就来兴师问罪了?”
白雪这句话是真的,今天她找到顾盼,本来也没想跟她谈,只是单纯的想激激她,看来,还真是不禁挑拨。
时间倒回到今天下午。
白雪说想跟顾盼谈谈,但哪怕是关于杜浩川,她也选择自己去问,而不是听信白雪的任何话。
白雪问她,“是吗?那……杜浩川呢?”
顾盼直接就走进了连魅的大门,她说,“我有兴趣,但是我对于喜欢喜欢别人东西的人实在没兴趣。Shirley小姐,您的采访已经结束,恕不奉陪。”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雪在她审核喊,“嘿,小面包!我跟他认识很久了,在美国的时候!”
白雪很聪明,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至于他们之间的故事,她没说,可是保不齐顾盼不会自己猜,那她自己猜出来的故事,是好是坏,可都不关她的事了。
“最好是这样!”
“别臭着一张脸嘛,我还没笨到刚回A市就跟你对着干,对吗?”
“你到底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很明确啊,和你在一起咯!”白雪笑。但眼睛里一丝一毫的爱意都没有。
那个眼神,太过冰冷,像是从深山巨谷里传来,幽邃,阴冷,还有……怒意中烧。
这是杜浩川自从见到她第一面起就有的感觉。
但现在他无暇去理会白雪的眼神是怎么样的,现在的重点是——
“她要是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会不计后果让你陪葬,哪怕她只是伤到一根头发!”杜浩川的声音带着愠怒,“记住了?”
白雪笑得很张扬,“记是记住了,不过,你以为,我会怕吗?”
“话我说到这里,你好自为之!”
——
顾盼躺下懒人沙发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直觉告诉她,白雪和杜浩川之间的故事不会这么简单——因为白雪知道他和她之间的独一无二的昵称,她今天叫她,“小面包。”
原来白雪一开始就不是冲着汪蕊和顾彦来的,但是即使是这样,还是让他们分手了,这样的人太可怕。
原来白雪一开始说的“别人的咖啡”不是顾彦,而是她的杜浩川,合她口味的那一杯叫做杜浩川——虽然白雪没有明说,但她就是有这样强烈的预感。
她觉得自己好像置身荒原,独自一人,这满目的荒凉,却找不到一个人说话。
她后来才知道,原来,这片荒原上除了她,还有些凶猛的豺狼虎豹,那个时候的她,才是孤军奋战,束手无策。
她抱紧自己,把头埋进了膝盖里,她的心堵得慌,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但是好像又只是自己在杞人忧天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深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什么时候下?
她回想起在GOODLOVE的时候,为什么杜浩川看见白雪的时候会微微愣了一下,他的眼神里好像还有小小的惊讶,原来根本就不是当时的气氛诡异,而是他们之间有故事。
她在等,等杜浩川自己把那个故事说出来,也在等,等自己积攒足够的勇气去面对那个白雪所谓的“故事”。
想着想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杜浩川不太放心,他的小面包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的时候,就是心里真正有事的时候。
他在一个花盆里找到顾盼这个小房子的钥匙,小心翼翼的拧开门,脱了鞋子走进去。
他看见他的小面包睡在沙发上,蜷缩着,就像小时候被冤枉偷了邻居家的糖果的那样,令人心疼。
他走过去,弯腰把她抱起来,他的动作停了一下,她的脸上泪痕还没有干……
他抱起顾盼,像是稀世珍宝。他把她轻轻的放在床上,顾盼微微皱了皱眉,她真的太没有安全感了——经历了父亲去世,爱人不声不响的离开的一个人,对安全感,真的要求太高了。
杜浩川低头吻在她的泪痕上,“小面包,对不起。”
——
白雪洗完澡换上睡衣,她没有开空调,她需要这样的温度。
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俯瞰这这座她多年前想要逃离的城,如今却为了他拼命想留下来的城。
杜浩川,我曾经试过放下,但是那太难了,我做不到。
有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
做过的事,就得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她的耳边又响起了布帛在那个暗夜里撕裂的声音,像梦魇,永远困扰着她……
随后,嘴角划过一抹冷笑,我,白雪,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