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川嘴角牵起了一丝好看的弧度，说完话就推着她出教室，“盼盼，饭还是要吃的。饿瘦了，变得不好看，我可就不要你了。”然后把朱文涛一个人留在教室里凌乱。
顾盼看着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今天似乎很高兴。
张浩川把顾盼从教室带出来之后就一直笑，顾盼斜了一眼张浩川，“死耗子，娃娃亲?”
张浩川恢复一本正经的脸，“盼盼，你看不出来那个人对你图谋不轨吗，不用谢我，你要是非要谢，一会儿的饭钱你……”
“想得美。”
秋日的阳光笼罩在他们身上，一路打打闹闹，笑声银铃，年轻的他们以为，两个人，就能组成很漫长的一辈子了。这时候的一个笑容，就好像能包含全世界的快乐。
——
转眼，张浩川上了大学，彼时，顾盼成了一个累得要死的“高三狗”。
张浩川考去了A市，他真的走出了小小的杏花村，一切都像他们想象的样子发展不是吗？但是，是不是总会有些事情会脱离预期，总会有些事情不受控制?生活用事实告诉了他们答案——是的。
就像是善良的农夫看见冻僵的蛇会控制不住要救下它，像是蛇恢复后控制不住本性，最后制农夫于死地那般。
分离，气势汹汹的来了。
好不容易，顾盼熬到了高中毕业，明明毕业那天他们还肩并肩坐在一起，眼底都含着笑，听着别人对他们暧昧的调侃而心照不宣地选择不解释，明明不久前还在一起畅想着未来的人，在一夜之间，走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毕业旅行的前一晚，张浩川还那么温柔地摸着她的头说，“我等你回来。”然后下一秒，就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我怎么觉得我成了一个弃夫?”
“乖，你想要什么礼物?”
“嗯……我那把吉他旧了。”
“哦。放心……”
“就知道盼盼对我最好了。”
顾盼哈哈大笑，“我的意思是，放心，我不会送给你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认认真真挑了一把自己能力范围内能买到的吉他，可最后，连送他的机会都没有了。一直到后来，那把吉他被她带进了A大，后来又被带出校园走向社会……
他不在，顾盼把那把吉他带在身边，就好像他从未离开，一直陪着自己。
这样的自欺欺人，顾盼却乐在其中，至少，有个心里归宿总归是好的，总让生命和未来还有些盼头。
在A大的时候，她每次到乐器店都会停下，呆呆地站一会儿，看得呆了，会站很久很久。这个时候硬把她从宿舍拖出来逛街的汪蕊会说，盼盼，你知不知道，你的神情，很像在缅怀一个死去的人?
死去的人……
汪蕊当然是开玩笑，她不知道，顾盼这样的神情，真的在缅怀。
顾盼听到这句话时，才后知后觉的对汪蕊笑笑，然后挽着汪蕊的手离开，继续汪蕊当天的“血拼大计”。
缅怀……死去的人吗？汪蕊没有看见，顾盼眼底闪过的一丝复杂的光。
——
未来可期。
“你好不容易等回来的人，就因为白雪那个BITCH，你们分手了？顾盼，你他妈是不是傻?”汪蕊也不知道从哪听说她和杜浩川的事，一个电话打过来，劈头盖脸就骂她。
顾盼把因为汪蕊爆炸音量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重新拿起来，“蕊贵妃，谁说的我们分手是因为白雪……”顿了一秒，顾盼还是加了后面这句，“那个BITCH。”
“那你告诉我是为什么?”
顾盼的沉默好像就是汪蕊想要的答案，于是，河东狮吼又开始了，顾盼只能开了免提，又把手机放回到茶几上。汪蕊的声音从电话那段传来，我就知道啊，果然还是她，是吧？就知道那个白雪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说嘛，回国怎么不第一时间来找初恋，敢情是盯上你们家杜浩川了!果然啊，一直不是什么好东西!
隔着屏幕，顾盼仿佛都能听见汪蕊咬碎牙齿的声音。
也不知道汪蕊在那边巴拉巴拉说了多久，反正内容大概都是在谴责白雪，至于是为了顾盼还是为了她自己，谁都说不清楚。
就在顾盼快要睡着的时候，汪蕊说，“盼盼，要不我回来吧。”
顾盼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怕自己受欺负，就像她刚才自己在电话里说的那样“有我在，白雪那个bitch可能就不敢这么嚣张了”。
但无论是她还是自己，都很清楚，就算她回来，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情。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该进行的还是会进行，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出现而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顾盼揉了揉眉心，“蕊贵妃，您老人家可别啊，您就安心在国外待着，等你衣锦还乡啊。我的事，您就别瞎操心了。”
电话那段久久没有听到回应，顾盼试探着问，“您老人家就寝了？”
“越来越不正经了。我刚才只在想，我自己的问题都还处理不好呢。”汪蕊的声音相比较刚才慷慨激昂地骂白雪的时候，低了很多。
“蕊蕊……”
“其实以前我真的觉得你很幸运，有始终如一的杜浩川爱着你，你的爱好像得到得那么容易。盼盼……”她本来是想劝顾盼，男人嘛，大不了再找呗，可在话要出口的那一瞬间，顾彦那张俊朗的脸却像发了疯一样从心底里钻出来，硬生生把她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她生硬地说，“盼盼，他……还好吗？”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问起顾彦，顾盼把上次他找自己的事告诉了她，但她显然没有太大的波澜，以前，顾彦只是送了她一束花她都能傻兮兮的笑好久。人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绝望，真的会变得成熟。
顾盼后来还是把和杜浩川分手的真相告诉了汪蕊，这一次，汪蕊没再说什么。
有些东西，她们之间，不需要讲得太多，因为她们知道，对方都懂。
她们又聊了一些自己最近生活的日常，刻意避开了“顾彦”和“杜浩川”这两个名字以及和这两个名字相关的东西，她们的笑充斥着各自的房间，好像刚才的那两个人只是蜻蜓点水般，一眨眼的功夫就在水面上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