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川还抱着吉他，顾盼顺手还想拉张浩川的袖子。张浩川“誓死反抗”，对着她大喊，“喂！死面包，你这是恶意报复啊!”
顾盼瞪了他一眼，“对啊，不行吗？”张浩川一咬牙，看了看自己的白袖子，眼睛紧紧闭着，“行!”
顾盼毫不客气，用张浩川的袖子擦着刚才喷出来的口水。
他嫌弃的看了看袖口湿了的地方，说，“可以既往不咎了吧？”
“好啊，不过你答应我的冰激凌呢？”冰激凌的事，顾盼可没忘。
张浩川笑，“有。”
“以后还敢不敢了？”顾盼挑眉。
“那确实是因为你我才没考……不敢了。”收到顾盼的白眼，某人立刻改口道。
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顾盼用手推了推张浩川，“小耗子，我觉得弹吉他挺酷的，你教我。”
“好。”
他们并肩坐在田埂上，小小的村落里，从寂静无声到热闹非凡，头顶好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儿飞过，顾盼感到有些饿，扭头看了看张浩川。
张浩川拍拍她的头，“走，昨天我妈做了糯米团子，请你吃。”
“知我者……”
“嗯?”
“死耗子也!”说完这句话的顾盼跑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她会被张浩川怼回来，所以先走为妙。
张浩川抱着吉他，对着她的背影摇摇头，那个时候他竟然会有种岁月流深静好的感觉。
——
时间慢慢往前推移，它是一个圆，在平整的大地上一往无前。它不管途中发生的喜乐悲欢，大概是见得多了，也便见怪不怪了。
越长大越不安，因为越发成长的我们，会了解到一些以前听不懂或者理解不深的话或者事，懂得了某些看似和善的笑容背后隐藏了多少虚伪。
眼前的少年，五官渐显，深邃和刚毅已经有了轮廓，他讲着他学校里的事，他说，每天都会收到不同的小礼物，烦都快烦死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还会趁顾盼不注意的时候暼一下顾盼，但见少女一脸淡然，脸上的要么没有表情，要么就是在发呆，但无论是哪种，都在告诉他——她并不在意自己在女生中的受欢迎程度。
然后，他就会刻意把几个礼物摆出来给她看。那些礼物包装精致可爱，一看就是比自己温柔懂事的女孩子送的。
后来顾盼知道，那些礼物都是他自己包装的，他口中那些礼物的确存在，但他一份没收——知道名字的，他都退了回去，不知道名字的，他都尽数丢掉了。
遇到这种情况，顾盼的反应一般是“喔”。张浩川见她如此，通常会开玩笑说，“要不，你也送我点什么？我一定会好好珍藏。”这个时候会踩他一觉，在他龇牙咧嘴的表情里跑开。
有那么多人围在他身边是不是该为他高兴?因为在这小小的杏花村里，几乎是所有小伙伴都不爱跟他玩，但心里怎么会涩涩的?
眼前这个眉头微微皱起的少年，比以前的他更多了一些顾盼看不懂的情绪。
张浩川用手在她眼前上下挥动，“你怎么又发呆了？”
“没有啊。”
“中考压力很大吗？不应该呀。”
“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我要走了，回家写作业去，没事儿别来打扰我!”
顾盼看着眼前的物理试卷，头都大了，她烦躁的把它揉成团从门口都了出去，于是听到一声“惨叫”，“你个死面包，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切！你个死耗子，装什么柔弱?”顾盼结果张浩川递过来的刚才丢出去的那张试卷，“我要是力气能再大点儿，指定会把你砸死。”
张浩川从背后拿出一个粉色的盒子，“给你。”
顾盼觉得有些恍惚，他的语气的神态，好像是刚刚来到杏花村没多久的时候，那个无助，害怕周围一切事物的小男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给你。”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他们都长大了，知道他们说的“不正当生意”和“监守自盗”包括村里的各种传言是什么意思。在他们长大的过程里，张浩川眉眼间顾盼看不懂的情绪越来越多。
张浩川把粉色的盒子放在桌子上，顾盼塞回去给他，“拿回去。”
“这是我自己挑的买的。”张浩川又放回来。
他知道她想什么，不过是不想要别人送他的东西。
这次，顾盼把粉色的盒子拆开，里面是一个八音盒，里面好像在下着雪，正中间有一只麋鹿，它的下方是一片金黄的草地，光看着，就能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顾盼觉得这个感觉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张浩川看她笑了，嘴角也微微上扬，“祝你中考成功。”
他又轻声说，“以后，一起离开这里。”顾盼一脸蒙圈的看着他，显然是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顾盼上的高中，还是张浩川的那所，没办法，离家远是远了点，但终归这所高中最好。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谁都高兴，尤其是顾盼，父母看完之后，立刻就拿着去找张浩川了。
正在写试卷的张浩川摸摸她的头，“就知道你可以的。”说完之后还是没有放下的意思，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顾盼往后退了一步，“那个，我就不打扰你了学习了哈。”说完红着脸跑了。
因为张浩川的手停留在她头上的时间，顾盼吃饭都在傻笑。顾妈妈看着她，“这孩子傻了?”
顾爸爸郑重其事的点头，“估计是的。”
“……”这是亲生的吗？
顾盼不干了，“你们闺女聪明着呢，不然也不会考上一中啊。”
顾盼随便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碗回房间了，想起张浩川那只温暖干燥的手，她觉得脸又一阵一阵发烫是怎么回事？
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就沉沉睡去。
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醒来，肯定是因为考上了一中心情激动。
她坐在窗前，看着高悬在空中的月亮，突然起身，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张浩川就开了门，“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骚扰你，让你尝尝一大早就被人夺命CALL吵醒的滋味。”顾盼笑。
张浩川揉着眼睛，“爱记仇的小气鬼。”
“我没事了，你回屋接着睡吧。”
张浩川轻轻扯住她的马尾，“别啊，起都起来了，哪还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