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一会儿,秋絮还是忍不住将话问了出来,她看着玉辞心就要将掌心中的药瓶收起,不禁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真的决定好了吗?你舍得……离开他?”
玉辞心听着秋絮的话,神色愣了愣,在心里反复的追问自己舍不舍得离开上官烨,良久后,她听见心底传来的答案不舍得。
可是转眼,她想起了前几日他回来的时候,她在翠微轩里看到的那一幕,心口微微一痛。再想想福满楼里她听到的苏婵和她的婢女小鱼的对话,心中满满的不舍轰然碎裂,她坚定地冲着秋絮点头,“我意已决。”
“可……”可是你明明舍不得上官烨,为什么还要这么决定?我们相伴了那么多年,从华夏到这里,你眼里的情绪骗不了我。
“三天后,听到我‘去世’的消息时,就劳烦你来演一出戏了。”相伴多年,就像秋絮了解她那样,她也了解着秋絮,她知道她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所以她无声的摇了摇头,唇边撑起了一个苍白的笑。
秋絮听着她语中的坚决,再见她脸上露出的笑容,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发现她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点点头,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玉辞心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她也不再勉强。作为前世今生最好的搭档和姐妹,她只希望她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会令自己后悔,她只想看到前世孤单一人的她能寻见自己的幸福。
三日摧心散已经送到了玉辞心的手中,秋絮的看着渐渐黑沉下来的天色,起身和她告了别,回“红妆”去了。
秋絮走后,整个院子里除了玉辞心就没别人了。她很早就看出来烟凝喜欢秦未央,所以在她想清楚要彻底离开之后,她就把烟凝支去琴阙山庄了。她相信有惜韵在,再加上她写的那封信,秦未央会把烟凝留在那里的。
而清瑶姑姑和紫芽,她也亲自把她们送走了,仙人崖上风光秀丽,崖下农户朴实,她们会在那里生活的很好的。
至于廖云曦,她的脸被毁了,若她走后她该如何?
垂着眸子仔细想了一番,玉辞心也没能想到答案。她其实是想打算将她送去仙人崖和清瑶姑姑她们一起生活的,可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妥。仙人崖的小木屋并不大,紫芽和清瑶姑姑两人住着刚好,若是再加上一个云曦,那可就挤了。
她在京城里除了秋絮,也没有什么别的朋友,唯一和她还算交好的就只有长公主府的宁安了。她也想过要将云曦送去长公主府,可万一宁安要是问起她把人送过去的原因,她该如何回答?
至于秋絮的“红妆”她也不是没想过,可是放眼整个店里,所有的侍女都长得清秀可人,她要是突然将毁了容的云曦送过去,那还有人愿意去她的店里买东西吗?
无奈的摇了摇头,玉辞心转身走到床边,退去外衣躺下,将秋絮给她送来的药瓶拿在手中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拔掉瓶塞,将里面的药粉全都倒进了口中,强逼着自己咽下。
吞咽完所有的药粉之后,玉辞心晃了晃手中已经空空如也的药瓶,忽然咧开唇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一滴清泪也随着她的这个笑滴落在枕边。
次日醒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于是跑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喝下,岂料茶杯才刚沾上唇瓣,她就感觉到喉间涌上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就吐在了茶杯里,和杯中的茶水混在了一起。
药效这么快吗?
低头看了一眼茶杯中的鲜红,玉辞心叹了口气将杯子放下,转身走到梳妆台旁。看着自己映在铜镜里的苍白的脸,她潸然一笑。
抬手擦了擦嘴角还残留着的血迹,然后将散乱的秀发用一根紫色的缎带绑起,耳边垂落的发丝也被她压到了耳后。
之后她抬步准备出门的时候,又觉喉间一阵腥甜,然后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或许是这次吐血吐得太急,她有些站不稳的往后退了半步,将手扶在了梳妆台上的半开着的木箱上。等她站稳后,她看了地上的几点红色,暗道这血吐得是不是多了点儿啊?
压了压喉头的不适感,玉辞心将手从木箱上拿开,回头一瞥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半开的箱子里放着的一个精致的像胭脂盒一样的东西,她将它拿起打开一看,发现竟是上次自己膝盖受伤时,上官烨去宫里的某位娘娘那儿寻来的雪肌膏。她膝盖上的伤好全之后,这盒雪肌膏还有剩余,便被紫芽收了起来,没想到居然放在梳妆台这儿啊!
雪肌膏的作用就是淡痕祛疤,想她当时膝盖上的伤那么重,在用了雪肌膏之后,不但伤口愈合的快了,伤好后连伤疤都没见到一个。她忽然想到若是将雪肌膏送去给廖云曦,她那张被毁了容的脸会不会也能恢复回来呢?
这般想着,玉辞心将雪肌膏握在掌中,急匆匆的跑去了廖云曦住的房间。
只是她去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廖云曦,而是她留在桌上的一封信。
信上说她很感谢玉辞心这段时间以来对她的收留和照顾,也很感激她找到了将自己的脸毁去的人并让她亲手报了仇。她很想继续留在玉辞心的身边伺候她,可是现在她的容颜被毁,她无颜再留下去,也不想继续待在京城里,只好自己独自离开了。
廖云曦在信里并没有提及她要去哪里,玉辞心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找她,而且看着这信纸上早就干涸的字迹,想必是昨天夜里就背着包袱走了吧。
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那盒雪肌膏,玉辞心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了也好,省的自己再为她的去处烦恼,只愿她一路上能够平安顺遂。
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把雪肌膏放回了原处,正打算吩咐下人送来早膳,就看到老二从院外赶来,走到她身旁,从怀里掏出了一封厚厚的信递到她的面前,道:“郡主,属下是物归原主的。”
玉辞心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看他手中的那封信,“你说的东西就是这封信?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信在你那儿。”
“这是夫人写给您的信,就放在当时发现她尸体的王府书房里她趴着的那个桌案上,当时您哭的伤心,属下就擅做主张将信收了起来。后来您忙着置办夫人的丧事,属下也将这事儿给忘了。今早整理衣物的时候,这封信掉了出来属下才想起。”老二说着,满脸都是歉然。
“娘亲……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