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摘星阁的几座殿宫此时也已被大火掠及,烧了起来,一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此时刚刚发亮的天却一下阴云密布,黯然欲倾。
炽烈的大火映得寇云鲲眸色显出奇异亮红,晶亮的眼瞳里全是火海中仅存的阁上二人绰绰身影。
烈焰重重困住摘星阁,残局将尽,焚梁断柱之声毕剥不绝于耳,炽烈火光灼得人发肤欲裂。眼前惨乱之景,玥凝只在桓王口中听过,桓王之母蝶舞便是丧身火海,昔日听来尚觉万分骇人,如今身在局中倒顾不得惊慌。看着轩辕皇后一脸灰败地凭栏而立,玥凝心下感慨万千,当初蝶舞惨剧的始作俑者,如今也身陷同样的境地,不能不说是冥冥之中的因果轮回,自有定数,就连玥凝这个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人,也不禁心生感叹。
轩辕皇后望着阁下的寇云鲲,寇云鲲抬头仰望着她,这两世血仇,一朝得报,却未见孰喜孰悲。
“皇后娘娘,时至今日,心中必有诸许不甘罢?”玥凝踱至轩辕皇后身侧,轻声问道。
“不甘又如何?怪只怪哀家未看透世事,不过,哀家倒也非一无所获,至少还有你陪哀家一同赴死,今世算不清的旧帐,等你我一同到阴司,再一一去了结罢!”轩辕皇后转身看向玥凝,脸上竟露出一丝得意笑意。
脚下“轰隆”一声巨响,一面墙壁轰然倒塌,整个摘星阁猛地一阵震颤,摇摇欲倾。玥凝连忙扶住身边的紫颤围栏,心上一阵发凉,莫非今日真要与这轩辕皇后一同丧身火海么?自己为逃火焚之刑,去国离家,迢迢西来,不想却仍是机缘巧合,远在苗羽又临烈火焚身之难,难道这就是逃不过的宿命?可是,腹中的孩儿……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猛地腕上一紧,抬头看见轩辕皇后狰狞神色,“皇媳,可是害怕了?”玥凝一惊,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慌乱,轩辕皇后见她愈是如此,便愈是得意,神色狰狞中露出扭曲笑意,如地狱罗刹一般盯着玥凝,一面缓缓将玥凝逼至栏边。
“跳下去!”轩辕皇后骤然敛了笑意,缓缓吐出如冰言语。
“玥凝何其有幸!能与娘娘一同赴死!”周身明明炙热似炭,脊背上却冷汗如浆,玥凝勉强轻笑叹道。
“莫费话!你先跳下去,哀家随后就来,等到阴曹地府,咱们再重聚,到那时,哼哼,哀家要与鹏儿、烟儿一同生啖你的皮肉,喝干你的血浆……”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轩辕皇后此刻却仍口吐毒言恶语,诅咒玥凝死后也受尽地狱酷刑,永世不得超生。后宫女人,竟怨毒至此!
但是人死之后,真是灵魂不灭么?玥凝颇不以为然,不管是善是恶,是贵是贱,死后皆一了百了,什么也没有了。纵是万恶之徒,一死也带去诸多罪孽,倒逃脱了世间业报,委实不公。玥凝倒情愿人死有灵,生生不灭,有债偿债,有怨报怨。
见玥凝沉思不语,不见惊惧,亦无动作,轩辕皇后冷哼一声,“既然皇媳不跳,就让哀家黄泉路上送你一程!”说罢,右手猛地往外一推,将玥凝推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