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淡青宫装俯地,正是一脸温婉、贤淑之态的贞妃。值此千载难逢的佳机,无论如何得赌上一赌,万一能将此劲敌除去,凭自己的韬略,何愁不荣登后位?
“哀家知道!”太后缓缓说了一句,心中却已心思转了千百回。只刚才宗政先生往那青石上轻轻一拂,她便知道,眼前这位世外高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即使是如荣鹤这等深藏不露的宫中高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是硬要焚杀玥凝,一旦激怒了这位一脸淡然、貌似文弱的宗政先生,怕就是殿外那一万禁军、三千侍卫加在一起,也是挡他不住,如果他强行将玥凝劫去,那时只怕更是有损皇家威严。但如果就此放了玥凝,又怕断不了儿子念想。
正在太后左右为难之际,只听殿外有人高呼:“苗羽寇天辰求见大乾皇太后!”
太后微微皱眉头,这苗羽桓亲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来,又不待内侍宣召,真是无礼之极。但两国即是友邦,又有姻亲,不好驳了对方的颜面,于是,向荣鹤一使眼色,低声吩咐:“宣!”
“皇太后有旨,宣苗羽来使桓亲王觐见!”
一个俊郎男子健步入殿,剑眉朗目,鼻直口方,神采奕奕,英姿焕发,身穿素色水纹锦袍,粼粼水纹以银线织就,一入大殿,就如带入一缕清新之气,悄无声息地打破了大殿凝重得让人窒息的气氛,玥凝没来由地觉得心下一宽,重重透出一口气。
“苗羽寇天辰参见太后千岁!太后千岁万福金安!”桓亲王立在珠帘外,朝上行礼。
“桓亲王快快免礼!皇城山火一劫让友邦前来道贺的使节受了不小的惊吓,哀家正想明日为大家设宴压惊呢,可巧桓亲王就来了!”
“多谢太后恩典!我们三人原该先过来为太后请安才是!只是小王另有王命在身,需向太后禀明!”
“桓亲王客气了!有话但讲无妨。”
“小王此来大乾,一为贺大乾禅封之喜,二来,皇兄、皇嫂听闻贵邦舜华长公主才貌卓绝,欲求娶为太子妃!”
底下大臣一片哗然,夜宴求亲遭皇上婉拒,不想这个桓亲王却又向太后提及此事,让本来一片凝重、压抑的气氛,无端地生出几许尴尬来。
“这!……”太后不禁语滞。
“恳请太后玉成!”桓亲王说得恳切,却是步步紧逼,分明是拿准了太后此刻左右为难的尴尬。
“母后,还是、允了吧!”与其眼睁睁看她受死,倒不如远远将其嫁了出去,还能保住性命,轩辕川枫心中一阵绞痛,强打精神说道。
太后深深看了儿子一眼,儿子终是不忍她死,长长叹了一声,说到:“好吧!既然苗王不嫌舜华顽劣,哀家也没什么话好说。只是,事不宜迟,贵国需快些迎娶才好!”既然允了,就快快把她送出去才好,免得再生变故。
“既然太后允了婚事,那小王立即向皇兄飞鸽传书,定在十月初八前来迎娶!”桓亲王灿然一笑,说道。
“好!就是十月初八吧!”
“那小王先行告退了,也好早向皇兄报喜。”
“桓亲王请便!”
桓亲王又向上施了一礼,转身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满脸惊异却一声不吭的玥凝,快步走出殿去。
太后自始至终,问都没问玥凝一句。在她看来,一个差一点就遭灭顶之灾的人,即便是远嫁他乡亦是得了天家的无限恩泽,还有什么资格说愿意或不愿意呢?一旁的轩辕川枫一脸灰白,抿嘴不语,看着玥凝,眸中透出无尽不舍。
“凝儿,你都听见了么?”太后向着玥凝说道,即已允了婚事,称呼也变得极是自然,却仍是不含半分暖意。
“听见了!”玥凝婷婷立于堂下,一脸平静。
“如此也好!免了哀家左右为难。凝儿你出嫁之前,仍住在露浓苑,只是不得外出一步,任何人也不得探视!”说罢,微微侧眸深深地看了一眼轩辕川枫。又转向宗政先生,“先生以为如何?”
“太后圣明!理当如此。只是凝儿即要远嫁,又无父母教导,草民还有几句话要嘱咐凝儿,不知太后可否开恩,容草民与凝儿一叙?”
“准!”太后不担心宗政先生将玥凝带走,如要带走,适才剑拔弩张之时就带走了,何用等到现在?
“谢皇太后恩典!”虽是言谢,也只是微微恭身。
御座上的轩辕川枫松了一口气,适才强驱真力冲破哑穴,以至身内气血逆转,口吐鲜血,又以一口真气压住心脉,苦苦强撑这些时辰,如今精神一泄,真气立失,遂又喷出一口鲜血。
“御医!御医!”太后神色大变,完全再无一点凛然之态,只是一个惊慌失措的母亲。
“太后,不如就让草民为皇上看看吧!”宗政先生一旁轻声说道。
“好、好、好,有劳先生了!”
底下早就一片混乱,宫妃的啜泣声、臣工的惊叫声,夹杂内侍急促的脚步声,扰得本就体虚的皇太后头疼欲裂,眉宇紧锁,荣鹤见状,连忙将众人打发下去,殿上只余太后和为皇上诊治的宗政先生。
玥凝也被夏姑姑拖着,一步三回头地回了露浓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