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相见不如怀念。我很喜欢这句话,怀念的是当初那个让自己无限心动的青涩男孩,而相见的却是现在这个无比陌生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人,何必把感情寄托在两者身上。爱情是经不起时间摧毁的,所以它的一分一秒才显得那样珍贵。——蓝梦瑶的日记。
“多日不见,你还好吗?”我平静地看着书佩,云淡风轻。
书佩终于把胳膊从李凡的胳膊中抽出来了,他安慰地看看为此满脸不高兴的李凡,转头对我说:“梦瑶,我挺好的。”
我心中一痛,纵然是下了多大的勇气说放手,可还是敌不过他的一语平淡。我苦笑,眼角扫到脚下的叶子,它们干脆利落地迎风飞,成全了另一种潇洒。暗暗告诉自己,以后一切都会云淡风轻,下一年春暖花开时,我一定会重新生长,傲然凌风。
“书佩,我可以和你说会话吗?”我压住内心的痛楚,让眼睛和表情尽量不带一丝悲伤。我不敢眨眼睛,我怕蓄积在心底的泪水会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跑出眼眶,我怕自己在眨眼之间背叛自己,我更怕因为一个眨眼模糊了我眼中的他,再也没有他。
李凡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她变幻不定的表情和眼睛里射出来的杀死人的目光告诉我,她已经说了很多,一点都不比我想的少。果然,她向前一步,挡在书佩面前,沉声说:“不行,要说就在这里说吧!”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佩哥哥怎么样的。”我直视着她,用真诚的目光告诉她我无意争夺了,爱情若真的是争抢来的,即使真的花好月圆,还能维持多长时间呢?
“凡儿,你去车里等我,一会儿就来。”书佩温柔地揉揉李凡的头发,语气轻柔。我不得不一次次告诉自己,真的该放手了,在这场爱情里,我虽然足够清醒,却不够理智,所以纵然看的很清楚,依然把自己陷在一个莫名的漩涡里,欲罢不能。好在,要结束了。
我不再看他们,向前直走,和书佩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知道一切真的都已经变了,面目全非。
我不知道书佩最后是怎么样说服李凡的,他到底有他的办法,而且看起来相当管用。
这条路很长,落叶一地,三三两两的人匆匆走过,各自忙着自己的人生。书佩在我后面两步的地方慢慢走,沉默,一直沉默。其实我不怕这样的沉默,已经这么久了,我一直以为书佩是张无忌,可是我忽略了另一个事实,我不是赵敏。
“梦瑶,我一直认为比够大度,而且一直以来你也是这样表现的。梦瑶……”,他向前快走两步,走到我前面,转身正对着我,面容姣好,期待盈满了他明亮的大眼睛:“梦瑶,再等一段时间,只要再等一段时间,我们……”
“书佩,我们分手吧!”
书佩一愣,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一脸的不相信,嘻嘻笑道:“瑶儿,你也开始向凡儿学习了。你们俩都是很可爱的女孩子,这段时间我确实忽略了你,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们就能顺利地在一起了。我已经开始说服凡儿回美国了。梦瑶……”
“我没有开玩笑”,我打断他的话:“书佩,你问问自己的心,你确实足够坚定吗?你确实很爱我吗?你确实下定了和我共度一生的决心了吗?”
他的眼光开始变得暗淡,我知道,我戳到他的痛处了。可是,我比他更痛。没有什么痛能比得上看见他眼中的模糊更让我心碎了。眼泪不知不觉滑出眼眶,我哀伤地看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头要爆炸了。一阵风吹过来,又扫下很多叶子,又有很多生命选择放手了。
一片黄色的杨树叶落在书佩的头上,他浑然未决,他现在看起来相当茫然。我抬起胳膊擦干泪水,帮他取下头上的叶子,攥在手里,轻声得哽咽着说:“书佩,我感受不到你爱我,也许你只是喜欢我,但是我要的不是喜欢,我要的是唯一的永恒的爱情。但是我感受不到,我用力捕捉你的气息,捕捉到了,我只感到爱,没有感到被爱。书佩,也许李凡真的比我适合你。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而我……”
“不!我说过我只把她当妹妹!我说过我会处理好和她的关系!我说过我会和你在一起!我说过再给我一点时间!梦瑶,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就这样宣布我的死刑,你不能让我糊里糊涂地失去你!梦瑶,你不能这样狠……”书佩使劲地晃动着我的肩膀,声嘶力竭,眼睛血红,我突然有点害怕。
“书佩,你冷静一下,我们两个都冷静一下。”我镇定下来,最初的忐忑过去,我突然发现自己内心平静了不少。我拿下他的胳膊,走向路边的长椅,轻轻拨下上面的残叶,慢慢坐下来。我知道这是最艰难的抉择,既然已经做出选择,那么只能坚决执行。
“其实我有点嫉妒李凡了,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嫉妒的毒蛇攫住了我,我感到我看李凡的眼神一天天变得狠毒阴暗,我甚至不能听见你叫她‘凡儿’,不,我害怕这个声音。书佩,我不能任由自己陷入这样的情绪里,我害怕失去我自己,虽然我也很害怕失去你。可是,在一起本来就不是爱情唯一的归宿,我只要你好就可以了,只要你过的好。而且,我也不想让你为了我陷入两难境地。那样的爱情太艰难,即使拥有,我也不会心安。”
书佩一直没有转过来,他一直保持背对我的姿势,阳光照在他的发梢,很唯美的画面。可是,他突然转身,于是我看见他的脸上,眼泪狂涌。
我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