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其实很简单,努力争取没有得到的,积极珍惜所拥有的,痛快忘记所失去的。可是,生活也很难,也许你永远无法争取到你想要的,也许你现在拥有的会在一眨眼间失去,而那些被你丢失的过去,却可能是你穷尽一生去缅怀的。——蓝梦瑶的日记。
“梦瑶,你不喜欢书佩了吗?你不爱他了吗?”雪儿把我按在椅子上,她坐了另外一把,郑重其事地开始了审问。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看着雪儿焦急的眼睛,暗下决心坦诚以告。紫熏花的瓶子一直被雪儿拿在手中,她从我枕头下发现它之后就随身携带了。现在,她把它郑重其事地摆放在桌子正中,似乎是要我对着紫熏花起誓。
“不,我依然喜欢他,依然爱他。只是,我决定离开他了。”幽香从瓶子中缓缓流出,一点一点撒在空气中。
“为什么?我不懂,是他不爱你了吗?”雪儿的眼睛很厉害,她完全无视我的尴尬和隐忍。
“不,我十分确定他也爱我。”我瞪她一眼,十分想快点结束这个令人倍感尴尬的话题。
“那你为什么?”雪儿突然站起来,胳膊撑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我的。我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的烤全羊,雪儿的每一道目光都是宰割我的刀子。
“唉……”我心里暗叹。我又何尝知道自己的心呢?一直以来我对这份感情都很自信,我也愿意相信书佩向我承诺的那些话。可是,在爱情里,承诺又算什么呢?时间可以把沧海变成桑田,何况是爱情这种虚幻无比的东西呢?
雪儿步步紧*,她的眼睛像是要把我的心剜出来:“梦瑶,你明白你自己吗?你知道你自己的心虚吗?”
我的心一痛,抬头瞪着她的眼睛:“我不确定的是,他是否也像爱我一样爱着李凡;我不确定的是,如果我一直这样坚持爱下去,是不是真的对他好;我不确定的是,我的存在对他的人生而言,究竟是一种福,还是一场祸;我不确定的是……”我蓦然发现自己有点声嘶力竭,一直要骄傲地表现没关系,结果却发现那是一个永远无法触碰的伤疤。
“那么,你打算怎么‘离开’他呢?”
“我……”,我愣怔,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缓缓地说:“我只是决定和他分手,我只是不愿意再陷入这场漩涡,我只是……”连我自己都能听出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苦笑,我连自己都骗不过。
雪儿无奈地看看我,眼睛里满是怜惜和伤感,她慢慢地重新坐回椅子,拿起紫熏花放在鼻端轻嗅,却闻出满脸的伤怀。
“梦瑶,我一直觉得只有我是淡漠的,只有我是宁愿淡漠的。我想当初我们成为朋友很大的原因是我身上的某种气质吸引了你。那时候你那么阳光那么开朗,那么善良那么温柔,而我太过沉静太过淡然。现在我突然意识到其实你和我一样,淡漠地面对一切,在别人看来那么不近情理,事实上却是你太过多情,生怕伤了别人的心。甚至刁钻如李凡,你也选择了默默退出,以此成全别人的天长地久。梦瑶,不值得,真的不值得……”雪儿语重心长,我好像看到了那个初见面时淡漠的杨雪。可是我知道,她的淡漠是她的外衣,也是她的武器,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它能让你迅速安静下来。
我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我现在十分确定的是,世界上任何人都可能误会我,只有雪儿,只有杨雪儿不会,永远不会。我趴在床上嚎啕大哭,我想起了书佩临走时眼里的怨恨,他好像要恨我一生一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那是一场噩梦,是我在梦中也不愿重新拾起的噩梦。那时候我用尽全力支撑自己,只是不愿意在他面前倒下。可是现在,我多么愿意不管不顾地痛哭,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
“梦瑶,你太过善良,你缺乏一种与人争斗的勇气与决心。虽然这几个月没有和你在一起,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但是以我对你的了解,我想一定是你起了退却之心。而你那么爱书佩,我想你再淡然,也不可能将爱情拱手让人。那么,是什么让你这么沮丧,沮丧到要放弃这段感情?”
我想起了那个如仙似幻的梦境,想起了紫熏山上漫山遍野的紫熏花,是我不够忠贞吧?我对爱情不够忠贞,我害怕拥有一份千疮百孔的爱情,我害怕走了一路却发现终是一场空。我害怕那么多东西,最重要的是……
我苦笑:“或许你可以明白,张无忌一直无法给任何一个女人安全感。即使聪明如赵敏,不也是无法完全掌握张无忌的内心吗?”
雪儿的眼神突然变得僵硬,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太多的了然与怜惜。
“梦瑶,书佩也是我的朋友,你们俩都是我最珍惜的人。可是相对而言,只有你能让我觉得生活中充满了阳光。我无法接受你的伤感与悲哀。梦瑶,如果真的爱得那么艰难,不如彻底放手。可是,你知道吗?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从你嘴里只能听见两个字,那就是‘书佩’。所以无论你醒来之后多么坚定,我实在不愿意你做出违背自己内心的决定。所以,梦瑶,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无法代替你做任何决定,但我希望你一切安好。”
“嗯!”我郑重地点头:“雪儿,你也是,要一切安好。”
两个好朋友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千言万语都沉寂在紫熏花的香气里。我突然开心地想到,谁说紫熏花是爱情之花?它也完全可以是友情之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