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城以南五十里外。
一座背风的山坳里。
在山脚下有一个天然的山洞,洞中有泉,泉水清冽而甘甜。
原本这里生活着一家农户,不过现在,这一家农户已经成了尸体。而他们的家,则被几十个强壮有力的军士占据。
山洞口。
马文侯站在门口向北边的夜色眺望,久久不动。
一张马脸上满是担忧和紧张。
“少爷,别等了,外面风大,小心着了凉。”
身后传来管家阿福的声音。
马文侯叹息道:“我心里总是不安。阿福,你说我这次做的对嘛?”
阿福是个矮胖的三十多岁男子,留着两撇小胡子,看着十分喜庆。
此时回道:
“少爷,您绝对没错,那杜家三少怕是已经疯了;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就算是要杀人,哪有亲自下场的道理。
您不去可太对了,万一出个三长两短的,你让老爷夫人怎么活。”
马文侯长叹一声。
一脸忧愁道:“说是这么说,可是我总觉得对不住杜兄,之前和他说好了的。一起伏击方易。
我这次没去,怕是把他得罪惨了。”
阿福嘿嘿阴笑:
“那也得他活下来才行,这兵危战凶的,刀子可不长眼。说不定他就死在镇海城那里了。
要我说啊,这杜家少爷一看就是个短命鬼,最好和方易同归于尽,也省了我们的麻烦。”
“狗东西,连你也敢诅咒本少!”
阿福刚说完,就听到一声怒吼从头顶响起,接着,一道阴影飞速坠落,一脚踏在他头顶。
“啊!”
阿福惊叫一声,想要躲避。
但是来人太快太急,几乎是话音未落人就到了头顶,他根本反应不急。
“噗!”
阿福被一脚踩下,强横的力量把他的头颅生生踩进了脖颈,“咔嚓嚓”一阵脆响,他的脊椎骨连着胸腔一起垮塌。
最后整个人被生生踩成了一团肉饼。
旁边的马文侯看着这血腥一幕,骇的面无人色。
“阿福!”
他瞪圆了眼珠子,看着踩在阿福尸体上的人,惊骇道:“你,杜潮升,你怎么敢?”
这个一脚踩死阿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杜潮升。
只见他此时披头散发,双眼血红,一脸的狰狞和癫狂,仿佛是穷途末路的疯子。
他阴森的看着马文侯。
桀桀阴笑道:“区区一个下人,也敢诅咒本少,杀了他算是便宜他了。怎么,马兄有意见?”
马文侯被他阴冷的目光一盯,浑身一个哆嗦。
感受到了巨大的寒意,当下就害怕道:“没意见,没意见。”
但杜潮升似乎不愿意放过他。
‘唰’的来到他身前,一把攥住马文侯的脖子。
将他凭空举起。
马文侯双腿离地,一下子慌起来。
嘴里大声呼喊:“杜潮升,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杜潮升一只手将他举起。
冷冷的道:“我只是想问马兄一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说好的共同伏击,而你却没有出现?”
他的手死死抓住马文侯的脖子,勒的马文侯气血上升,脸色涨红。
杜潮升怒吼道:“告诉我啊,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没出现,我们的伏杀才功败垂成。就因为你没出现,我们才会一败涂地。”
马文侯想要说话,可是根本就说不出来。
这时候,石洞内的马文侯手下也纷纷被惊动,从洞内出来。
见到少爷被制。
纷纷怒吼:“你干什么?快放了我家少爷!”
“放手!杜少爷,你再不放手我们要不客气了。”
“还跟他啰嗦什么,没看到少爷都喘不过气来了。”
“动手,拿下他!”
眼看几十个护卫要围杀过来。
突然间。
一股可怕的气势笼罩过来,一道月牙般的真气横斩而下,在他们和杜潮升之间划出一道一尺多宽的沟壑。
凌厉的真元将跑的最快的几个护卫拦腰斩断,上身已经飞出,下边两条腿却还在向前奔走。
“啊!”
几个被腰斩的护卫还没死去,只是发出惊恐的惨叫。
数十护卫一下子就被吓到了。
然后便见一独臂男子疾掠而来,一声长啸挡在众人面前。
“前进着死!”
六品真元强者的气势扩散开去,一股强横的气息压的几十个护卫惊惶停步,不敢越线。
“六品强者!”
“真元!”
“是杜家的王客卿。”
这些护卫认出了来人。
不过,他们看着王琮只剩下一条手臂的狼狈样子,也惊疑不定。不晓得王琮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这边。
杜潮升死死攥住马文侯的脖子,还在发泄心中的怒气。
“马猴子,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废物,让我们这次围杀功亏一篑。
就因为你,我杜家死士全军覆没。
你这种废物,活着还有什么用,不如死了算了。”
愤怒的他几乎想要直接把马文侯给杀了。
“唉!”
就在这时,一声长叹响起,黑夜中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杜少爷,气撒够了吧,撒够了就把我们少爷放下吧。”
马文侯看到那老者。
眼睛里涌出希望,嘴里发出‘呜呜’的求救声。
杜潮升没回应。
但是王琮却开口了:“原来是于先生,看来,之前惊退司徒六的人就是你了。”
之前他被司徒六追杀,追至某处驿站时,忽然司徒六放弃追击,扭头走了。
当时王琮就感觉不对。
但是查看了一番驿站后,又没发现什么,便悻悻离开。
现在想来,应当是司徒六感应到了这位老者的气息,被惊退了。
于姓老者点头:“正是在下。”
他浑浊的眼神看向杜潮升。
王琮叹息一声:“少爷,把马少爷放下吧。”
“啊啊啊!”
杜潮升怒吼一声。
一把将马文侯摔在地上。
“咳咳咳!”
马文侯一下来就使劲的咳,差点把肺都咳出来。
接着连滚带爬的来到那于姓老者身边。
抱着老者的大腿哭道:“于叔,你怎么才来,这家伙刚才差点把我掐死,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于姓老者脸色一沉:“行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一点读书人的样子都没有。站起来!”
把马文侯拽起来后。
才看着杜潮升道:“杜少爷,你不该把气撒到我家少爷身上的。”
杜潮升阴着脸看着他。
说道:“于先生是吧,明明我和马文侯说好了三方联手,可是现在,甲将军战死,我杜家死士全军覆没,连王叔也丢了一条手臂。
可是你们却完好无损。
你现在让我不追究?凭什么?”
于姓老者顿了顿,说:
“杜少爷,你知道的。就算我们出手了,结果也是一样的。那位王大帅的关门弟子,很明显早就算到了我们的埋伏。
我家少爷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不是送死吗?”
杜潮升怒道:
“那你呢,你一位堂堂真元武者,为什么要躲起来,眼睁睁看着我们惨败,如果有你加入,现在方易已经死了。”
“你是在怪我咯!”
于姓老者浑浊的眼珠子忽然掠过一丝寒意。
原本佝偻的身躯,不知何时直起了腰,一股阴冷的气息笼罩周围,让数十个护卫都打了个哆嗦。
王琮神色一变,挡在了杜潮升身前。
单手行礼:“于先生,我们三少只是关心则乱,并非有意冒犯先生,还望先生莫要介意。”
于姓老者淡然道:“放心,看在杜老爷的面子上,我不会动他。”
他的视线从杜潮升身上移到了王琮身上。
说:“王客卿,年轻人不懂,你应该懂的。那位少年身上,隐藏大秘密。那一招绝杀,别说是你我,就算是五品的洗髓境强者都挨不了一下。
我若去了,恐怕也只是多了一具尸体罢了。
老朽辛苦修行三十载,可不是为了去送死的。”
王琮苦笑。
“或许吧!”
若是于姓老者去了,也许能杀方易,也许不能杀。
但正如老者刚说的,他去了的话,八成会被方易重点针对,就算是方易最后死了,他也会被拖下水。
所以,不去才是最佳选择。
于姓老者眼珠子一转。
道:“再说,我家少爷也并非没有安排,若是那方家小子大胜之后松懈怠惰,或许,此时已经被刺杀了。”
杜潮升和王琮面面相觑,想到了一个可能。
“您是说,您在他身边安排了卧底?”
“正是!”
于姓老者阴阴一笑,看向北边:“说不定,这时候已经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