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杭州学政李宗绍巡视考场一圈，又漫步回到了值房。
但是还没进去，就听到一阵嘈杂兴奋的议论声传出，值房内闹哄哄一片。
李宗绍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好诗，好诗啊。”
“这学生不一般，年不及弱冠，却作出这等诗文，真是人不可貌相。”
“还有这《平海十策》，真是切中厉害，句句珠玑。怕是当朝诸公都未必写的出来。”
“此卷，当为本次案首了。”
“嗯哼！”
忽地门口传来冷哼声。
值房里的诸位阅卷官这才发现李宗绍到来，连忙慌乱行礼。
“学政大人！”
李宗绍沉着脸走进，目光如刀子一样在几位阅卷官脸上扫过，沉声道：“考试还未结束，尔等身为考官，如此喧哗聒噪，成何体统。”
众人立刻低头：“下官知错。”
李宗绍走到上首坐下，抬手道：“拿来吧，让本官也瞧瞧，能让你们如此夸赞的文章到底有多好。”
袁老瞅了一眼楚子瑜，楚子瑜却眼观鼻鼻观心，一点反应也无。
只好自己将卷子递了过去。
李宗绍一目十行，快速读过一遍。
沉默了片刻，才点评道：“不错，的确有点东西！策论很好，诗作更好。”
就算以他二甲进士的目光来看，秀才试里能出这等文章，已经是过于出挑了。就算参加省试也能拿个前列。
忍不住问道：“这卷子是何人所作？”
“呃……”
袁老迟疑了下，还是说：“是方易。”
李宗绍一愣，看了一眼手中的卷子，嘴巴嗫喏了下，竟是无话可说。
……
“当当当！”
傍晚十分，钟声响起，这次院试终于结束了。
随着考卷被收走，一个个学子终于从逼仄的笼子走出来。
丁字号房甬道。
方易随着考生人群向出口走去，路上不时有人用惊异的眼神看他，似乎都听到了他提前交卷的流言。
距离门口十多米，一个巡逻官忽然凑近。
“之前多谢公子手下留情。”
正是那位之前干扰他考试的人。
方易表情看不出喜怒：“你叫什么？”
巡逻官咽了口唾沫，道：“小人鲍同。”
方易点头：“鲍同，你帮我做一件事，这次的事我们就两清了。”
巡逻官小心看了下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这里。
才道：“公子你说。”
……
当方易从考场中出来时，广场上已经挤满了来接人的考生家属。
远远地就看到望江书院的学子簇拥一团，正对着考题。
汪舒同和罗大酉都在。
“哈哈哈，全对，全对。”
“老子这次真的超水平发挥了，说不定连案首都能争一争。”
刚走过去，就听到汪舒同得意的大笑。
看到方易出来。
立刻道：“方易，你怎么才出来？我可是老早就听说你提前交卷了。”
方易微微一笑：
“没什么，舒同，看来你这次考的不错。”
汪舒同闻言乐呵呵道：
“没错，这次我考的很好，说不定能跟你争一争这案首之位呢。我要让夫子知道，望江书院不止你一个方大才子。”
方易拍了拍他的肩膀：“勇气可嘉。”
他知道汪舒同一直嫉妒自己，谁让他独得夫子专宠呢。
不过，汪舒同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不惹人厌，所以反而和自己成了好朋友。
这时汪舒同一挥手。
豪气道：
“走，走，今天本公子高兴，都去潇湘阁吃酒去，花销本公子全包了。”
“哟！”
一个红脸同窗怪叫道：“那你可要大出血了。”
“嘿嘿，舒同，我看你吃酒是假，去会如是姑娘是真吧？”
“谁不知道汪大公子最近在追求潇湘阁的头牌如是姑娘，看样子，今日不止要金榜题名，还要洞房花烛呢！”
“哈哈哈！承你吉言！”
汪舒同大笑：“走走走！”
也不管方易同不同意，硬拉着他上了马车。不过方易也正有事问他，就没有反对。
一群十几号人，浩浩荡荡向潇湘阁行去。
春华坊。
马车经过一片热闹的长街，很快到了一片灯火通明的地方。
在这里，清水河与下马河汇流成一座如意湖。
在湖边一水儿的清楼酒肆，热闹非凡。
此时华灯初上，湖面上飘着几十艘画舫，不时有丝竹之声传来，还夹杂着女子银铃般的娇笑声，一片盛世繁华景象。
“到了到了。”
在一座五层高楼前，汪舒同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呀，这不是汪公子吗，您可有日子没来了。”
一个半老徐娘眼尖的狠，一看到汪舒同，立刻眉开眼笑的迎上来。
汪舒同一展折扇，笑道：
“钱妈妈，如是姑娘风寒好了吗？”
钱妈妈一把抓住汪舒同的手臂，按在自己丰腴的胸前。
恨不得把汪舒同都揉进去。
飞了个眉眼，说道：
“好了好了，汪公子都来了，那自然是好了。汪公子来的正巧，今晚如是要举办诗文小会，等会儿您可一定要参加。”
汪舒同狠狠在钱妈妈胸前揉了一下：
“诗文小会？看来如是这是在为花魁大赛作准备啊。放心，本公子一定参加。这不，连我的同窗们都叫来捧场了。”
钱妈妈看到后面一群望江书院的学子，立刻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可都是钱啊。
当方易和罗大酉下了马车。
钱妈妈讶然道：“哟，这两位公子看着有些面生，莫不是第一次来潇湘阁？”
汪舒同低声道：
“不但是第一次来，连那个都是第一次呢，钱妈妈，等会儿你可要好好挑两位姑娘，让我这两位同学开开眼。”
钱妈妈立刻会意：“放心，妈妈我一定给您安排好了。”
方易抬头扫了一眼五层高的豪华阁楼。
心中颇为震撼。
现代虽然高楼大厦很多，但是风月气息可比古代差远了。
特别是，这种清楼楚馆不但有美人陪侍，还有歌舞表演，茶酒饭食，赌博住宿，可谓是综合性大型娱乐交际场所。
而潇湘阁更是杭州顶流，装修奢华金碧辉煌。
把第一次来的罗大酉眼都看直了。
“进了，进了。”
汪舒同招呼众人，一手一个，挽着方易和罗大酉进入。
大堂里这时正有一群妙龄舞姬身着西域胡服在表演胡旋舞，旋转间纤腰毕露，玉腿横陈，舞姿曼妙撩人。
惹得下方一群客人热烈叫好。
气氛十分热闹。
钱妈妈问：“汪公子，是在二楼雅间还是这一楼？”
汪舒同摆摆手：
“我们人多，就在这一楼吧，热闹。对了，如是什么时候出来？”
钱妈妈道：
“放心，很快的。那汪公子您在这里休息片刻，我去招呼姑娘们过来？”
汪舒同摆手：“去，去。”
安排同学落座后，立刻就有伺候的侍女来奉茶奉酒。
这些侍女大多十几岁，穿着粉色的纱裙，姿色竟然也都不差。
特别是奉茶时会‘不小心’从纱裙下泄露如玉春-色，仿佛在刻意撩动客人的心弦。
看的同学们两眼放光。
“咕嘟！”
当时就有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口水差点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