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坚定的女德维护者,
她不许我上学
因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即使是最热的夏天,也不许我穿裙子。
因为“有伤名节,伤风败俗。”
后来,她甚至掰折了我的脚趾,将我卖给了富商。
“要不是这三寸金莲,黄老板能看上你?乖乖听我的话,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可富商癖好特殊,我被活活折磨致死。
再次睁眼,
妈妈正拿着一卷纱布,要往我的脚上缠去。我抬脚将那东西踹翻。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做谁手中的提线木偶。
1.
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我还有些恍惚。
耳边那群魔鬼的笑声缠绕在耳边,我身无寸缕,被绑在床上接受着他们的折磨。
“黄哥,还是你会玩,连三寸金莲都能买来。”
带着面具的男人意犹未尽的爬起来,恭维着一旁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而一旁,等待许久的男人如同豺狼般,迫不及待扑过来。
我麻木的望着摇晃的天花板,身旁的摄像头忠实的将我的不堪全部记录。
黄哥吐了个烟圈,满不在乎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结果买回来一股臭味,差点没让老子吐了。”
男人们嘻嘻哈哈,互相推搡着分享感受。
\"黄哥,反正你也不想要了,不如让兄弟们看看,三寸金莲再掰开是个什么样?”
有男人忽然提议,博得一众叫好声。
我瞪大眼睛,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可沙哑的喉咙无法吐出字句,我只能哀求的看着黄哥,求他放过我。
这是我用药才强行缠住的脚,骨头已经碎成了渣,平日里走动都会痛不欲生。
如果掰开,我会死的。
黄哥沉吟了许久,似乎在考虑得失。
喧闹在长久的沉默里逐渐安静,就连卖力动作的人,都不由得停下,胆怯的望着他。
我几乎以为自己就要得救了。
可下一秒,黄哥弹飞了烟蒂,笑吟吟的看着不安的人群。
“算是便宜你们了。”
人群轰然鼓掌,我努力摇着头,想要将脚蜷缩起来。
可无人在意我。
就连黄哥,也只是想用刚刚的沉默震慑众人。
皮肉在下一秒被巨力拉扯开,眼前大片的血色弥漫。
我颤抖着,吐出大口的鲜血。
临死前,耳边听到的,是黄哥的一句嫌弃。
“不中用了,你们这群混蛋,把老子屋子都弄臭了。”
脚底的剧痛还在继续,我挣扎着踹出去,却好像打翻了什么。
叮里咣啷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让我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我,重生了?
2.
没等我触碰一下自由的脚,妈妈尖锐的责骂就捅穿了我的耳膜。
“乱动什么,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给你找来的神药!”
我打了个哆嗦,顺着声音看过去。
妈妈心疼的半弯着腰,两只手乍开,好像是护犊子的母鸡。
地上,尖锐的碎瓷倒在地上,乳白色的液体流了满地。
我一阵眩晕,趴在床边呕吐起来。
可我吐了半天,什么也没能吐出来。
毕竟,在我们家,我和妈妈是没有资格吃早晚饭的。
“女子以瘦为美,男人赚钱不容易,你得懂得心疼。”
说这话的时候,妈妈脸上满是虔诚的崇拜,并用实际行动践行了这一点。
她把她碗里仅有的那块肉放到了爸爸的碗里。
然后用眼神逼着我,要我也舍弃我一周以来唯一的一块肉。
我不愿意,我已经太久没有吃过肉了。
单单是看着,闻着肉的香气,都能让我口舌生津。
但我知道,这块肉只是妈妈用来教学的一个工具。
见我迟迟不肯动作,妈妈好像受到了什么侮辱。
“你个小蹄子,就凭你一个赔钱货,还想吃肉?我让你吃!”
妈妈扑上来厮打着我,巴掌拳脚落在我的身上。
可我不敢反抗,彼时的妈妈刚刚被妇联的人找上门,要求送我去上学。
她觉得丢了面子,就起劲要在旁处找回来。
最终,在爸爸和稀泥的“好了好了”里,那块肉还是被夹到了弟弟的碗中。
\"我跟你说话呢,有没有点规矩!”
我看着脚上已经被缠绕了几圈的纱布,药物的清香从里面传来,我却好像闻到了一股恶臭。
那是皮肉失去骨头支撑后腐烂的味道。
3.
我挣扎着坐起来,用力撕扯开还未定型的纱布,就好像扯掉这些年落在身上的枷锁。
妈妈被我的动作折腾的一愣,反应过来后,眉毛倒竖就要发火。
我一把推开她,跑到窗边大声呼救。
“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我的喊叫声很快惊动了小区的人,一盏盏的灯亮起来,好像是希望的光。
“小蹄子,皮紧了是不是,还不赶紧闭嘴!”
妈妈冲过来,用力扭着我的肉,还想呼我的嘴巴。
以往,只要她做出这个动作,我就会抱头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等她发泄。
可现在,我非但没有停下,反而一声高过一声,惊动小区的宠物们,也随着我吵嚷起来。
“够了,还要闹成什么样子。”
眼看有人来砸我家的门,一直神隐的爸爸终于按捺不住,轻哼一声制止了妈妈的动作。
妈妈顿时安静下来,温顺的好似羔羊。
“是我没教好她,打扰您休息了吧,要不要先给您倒杯茶?”
我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对于妈妈来说,爸爸就是她的神,需要她用全部身心去奉献。
爸爸并没有搭理妈妈的讨好,他阴沉的看了看地上的狼藉。
妈妈立刻跪在地上,将瓷片捡起来收进垃圾桶。
即使是被药水浸透了手指,被碎片扎透了指尖,也没有停留。
当年的我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可重生一回,我却感到深深的心寒。
同为女子,妈妈从来没有想过自救,反而心甘情愿的,拉着我一同沉沦到无边地狱中。
爸爸在家里一向是威严且公正的,每次妈妈刁难我时,他都会出来,为我说几句“公道话”。
就像现在,他皱紧眉头表示着对我们的不赞同。
当年,我对他满是感激,甚至将他当作唯一的依靠。
“很晚了,大家都在休息。你们就算是胡闹,也该注意点影响。”
妈妈低眉顺眼应是,在爸爸的眼里,摧毁了我一生的恶行,就只是一句玩笑似的胡闹。
可现在,我忽然发觉。在这个家里,所有胡闹带来的利益,都被他与弟弟瓜分殆尽。
我看着他,终于问出了那句藏在心底里的话。
“爸爸,你真的觉得,妈妈是在胡闹吗?”
还是,你洋洋自得,居于幕后操纵着我们的人生。
“你这是什么话!”
爸爸没想到我会质疑他,甚至脸上出现了茫然的空白。
倒是妈妈,立刻尖声反驳着我。
“天下无不是父母,父为子纲,你怎么敢这么无礼不孝!”
爸爸很满意妈妈的解围,点点头赞许的看向她,而后失望的看着我。
妈妈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挺胸抬头看着我。
这就是我的父母,一个无知匮乏到稍有不顺就不知所措,一个心甘情愿为男人做牛做马,做刀做枪。
我彻底死心,不想再与他们辩驳。但这种表现落在爸爸的眼中,就是臣服的姿态。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懒洋洋起身回到了卧室。
留下妈妈,陪着笑容去跟门外的邻居解释,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不懂事,希望大家原谅我的顽劣。
自始至终,弟弟都没有出现。他只需要等在那儿,爸爸妈妈会把一切送到他的面前。
因为有了顾忌,妈妈没有再跟我纠缠。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就急忙回到了房间里,想要挽回自己在爸爸心中的形象。
我知道,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到了白天,她还是会卷土重来。而没有了邻居的施压,我将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
不能再等了。
我深吸口气,翻出破破烂烂的书包,将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去,蹑手蹑脚走到了客厅。
客厅里,弟弟正抱着胳膊,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
“等到你了。”
4.
被发现了!
我僵立在当场,大脑疯狂叫嚣着逃离,可我很清楚,常年吃不饱的我,根本不是弟弟的对手。
何况,只要客厅发出一点动静,爸爸妈妈就会立刻出来查看情况。
而我,会被他们发现,然后像上辈子一样捆起来,掰折脚趾,成为有钱人的玩物。
我不由自主的哆嗦着,颤巍巍的摸向手机。
我想求助。
我刚刚按下11两个数字,手机就被弟弟一把夺了过去。
我不敢出声,只能努力垫脚去夺。
就在这时,我的手里忽然被塞进了一捆钱。
钱不算多,但也属实不算少。大部分是百元,还有零零散散的小钱。
我愣住,握住钱的手无措收紧。
弟弟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个友善些的笑容。
可他张扬惯了,咧出来的笑容格外渗人。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惊悚,弟弟暴躁的揉了揉后脑勺,生硬的将手机塞回我的手里。
“看什么看,这钱我都不敢花,等了你这么久,终于看见你要走了。蠢兮兮的,赶紧走,走远点,我以后可不会帮你了。”
我擦干眼泪,展开双手轻轻抱了他一下。
弟弟显然受惊不小,整个人挺得如同一块木板,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我忍不住笑出声,无声说了句:“谢谢”
或许,在那个绝望的前世里,也有一个少年,在别扭的等待着我勇敢一次。
上辈子我错过了,这辈子,我不会再退缩。
最后看了他一眼,我毅然转身,走出了这个家。
前世的这个时候,老师在校外帮我找了一家兼职,还帮我租了一个单人间。
大一的课程不多,零零碎碎的时间,加上寒暑假,足以应付我的开支。
我这次回来,本来也是要跟家里商量,回学校去。
我想,如果我努力些,把赚来的钱分一部分给家里,或许他们就不会再想着把我嫁出去,为家里分忧。
但我没想到,他们早已商量好,要把我彻底变为一个玩物。
在跟门卫大爷哀求了半个小时后,我终于如愿以偿回到了宿舍。
或许是紧绷的弦松了下来,我几乎在躺到床上的一瞬间,就陷入了昏沉的睡眠。
5.
我把弟弟给的钱存了起来,只留下一小部分生活。
白天,我跟着老师去做兼职。晚上,我拼命的学习,想要把之前的缺漏都补回来。
在日复一日的打压之下,我的成绩并不算好。选择这个学校也是因为离家近,可以每天回家接受妈妈的训导。
现在我搬出来了,虽然房间很小,但我却感到无比的自由。
马上,我就会拿到人生的第一笔工资。
我想去尝一尝,汉堡包的滋味。
还想去买一件属于自己的裙子。
直到现在,我身上穿的,还是妈妈淘汰后,不想要,又卖不出去的衣服。
美好的生活就在向我招手。
我哼着歌,连蹦带跳的走在路上。
自从搬出来后,我十分珍惜能跑能跳的生活。表现就是,能蹦跳就绝不好好走路,能走路就绝不停留不动。
旁人都笑我精力充沛,可我始终记得,那日日夜夜,不敢走,不敢动的生活有多难熬。
可今天,店里的气氛有些不同。
同事们都在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我,就连交谈都是简短两句,与之前的热情天差地别。
我按捺住内心的不安,尽量正常的去为客人送餐。
当我走到大厅,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来。
妈妈,她追过来了。
6.
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了我的消息,但是很显然,她已经在这儿呆了很久。
在她的对面,店长姐姐满脸笑意的跟她夸赞着我。
“阿姨,您真是养了个好女儿,长得漂亮,又肯踏实干活,不喊苦不喊累的,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
妈妈笑吟吟的推辞两句,任谁看,都是一幅温柔好母亲的模样。
店长看见了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快跟阿姨好好聊聊天,她都想你了。”
我看向妈妈,她熟练的汪起了两眼泪。
我有些无力。
小时候,她就是这样含着泪,跟妇联的人解释,不是不送我去上学,而是怕我吃苦。
在得到妇联“孩子必须去上学”的回复后,她就带着眼泪,找到了我的小学,哭诉着她的不舍。
学校没办法,便让她陪读。每天上课,我都过得心惊胆战,生怕做错了什么事,让她回家算账。
这种生活一直到了三年级,她再也没有理由陪读。
可到了小升初,中考,高考,她故技重施,不断跟老师纠缠,几次将我的志愿改到了家里。
“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是不放心她出门的。”
她这么说,老师们不愿惹上麻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她的操纵。
现在,她又来了。
一时间,店里客人看我的眼神也变得诡异。
我有些恐慌,迟疑着走到了她的面前。
还没开口,我就腿软跪了下去,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
“妈妈,您放过我吧。我不想嫁给那个老男人,爸爸二娶二妈的钱,我会努力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