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子慌得连夜调兵,西部沿海塞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防空炮、机枪阵、雷区、铁丝网,一层叠一层。侦察机天天在海上盘旋,连美国轰炸机都被拦在半路——怕误触水雷,也怕被岸上火网舔成灰。
对马海峡中间,布满了沉船、水雷、锚链,连鱼都游不过去。
可宁远呢?蹲在岛边,裹着大衣,叼着烟,看对岸飞机飞来飞去,看小鬼子忙得跟没头苍蝇一样。
李梅急得直跺脚:“你傻啊!他们北边堆得跟城墙一样,南边肯定空虚!绕过去从九州登!”
宁远没理他。
他在等。
等最后一场寒潮彻底走人。
冬天登陆?那不是打仗,是送命。
衣服一湿,浑身发僵,手冻得拉不开枪栓,站都站不稳,没被炮弹打死,先被冻成冰棍。伤兵一多,军心就得散。
他宁可多等几天,也不愿拿弟兄们的命,去赌一个“敌人疏忽”。
他盯着地图,一动不动。
直到某天清晨,侦察兵来报:
“鬼子……不往海边增兵了。”
宁远掐灭烟,站起来,轻声说:
“走,该上场了。”宁远直接找到了李梅。
“李梅将军,歇够了吧?要不要动一动,热热身?”
他没给对方琢磨的时间,话音一落就接着说:“后天,我所有的飞机——战斗机、运输机、轰炸机——全集中到釜山机场。咱们当第一波,冲着鬼子的海岸线,直接开炸。”
“你们也提前备好炮弹,到时候火力全开,把他们靠海那几块地儿给我犁三遍。”
李梅这才有点回过味儿来:“宁司令……你放出的风声,是幌子?根本不是真要打倭国本土?就是想诱他们把部队都往海边凑,好让我们一锅端?”
“你那机群,到底有多少架?”
“七十多架。四十架战斗机,十二架运输机,二十架轰炸机。”
“运输机?!”李梅瞪大眼,“你拿运货的玩意儿去扔炸弹?那玩意儿能打准?”
“能。”宁远语气很淡,“咱们穷,能拿到的飞机,都是从鬼子手里抢来的。能飞的,都算宝贝。每一架,都得顶仨用。”
“可运输机飞得低,容易被打成筛子;飞得高,投弹又准不了——你这不纯属拿命换命?”
宁远笑了笑,摆摆手:“不用躲。我们不靠机动,靠‘压死’。”
李梅一愣:“压死?”
“对。等我们进场的时候,鬼子的高射炮全哑了,他们的飞机,一个也别想升空。”
李梅眉头拧成疙瘩:“你咋知道?”
“因为我安排了。”宁远干脆利落,“你要是怕死,就留在岛上。我也不强求。但要是愿意配合——”
他话没说完,李梅一摆手:“我不是不敢上,是不想让弟兄们当活靶子。可你真动手,我这边的炸药,全给你调过去。”
“一言为定。”宁远伸出手。
两天后,釜山机场,天还没亮,机群就陆续到位。
四十架战斗机,十二架运输机,二十架轰炸机。
全是缴获的旧货,连一架新出的SU-2都没见着。
宁远没急着亮底牌。
那玩意儿发动机还没调稳,喷气引擎还冒黑烟。现在用?等于把底裤都扒给美国佬看。他得留着,等最后掰手腕的那一刻。
李梅也没食言,拉了六卡车的重磅炸弹来。
都是新生产的高爆弹,每枚百来斤,黑沉沉的堆在货车上,跟一车金条差不多重。
看着士兵们把炸弹往运输机肚子里塞,连美国兵都看傻了。
“这……这玩意儿一次能塞多少?”
“一架顶三架轰炸机。”宁远指了指机舱,“这机舱,是专改的。能装四倍以上的弹药。”
“可你咋保证不炸自己?要是飞机一晃,炸弹全滚起来,那不就……”李梅咽了口唾沫。
“我们不玩机动。”宁远淡淡道,“飞的时候,保持匀速平飞,不翻滚、不盘旋。就跟搬砖似的——稳着来。”
“可鬼子的炮火跟蝗虫一样,不躲,真当自己是铁皮罐头?”
“谁说要躲了?”宁远眯起眼,“他们,根本没空管我们。”
李梅彻底懵了:“你啥意思?鬼子天天派巡逻机绕着海岸线飞,跟苍蝇似的,你能把它们全灭了?”
宁远没答,直接爬上了最前头那架运输机。
这架是当年他从苏俄带回来的老家伙,四挺MG43机枪,两侧还加了额外射击口,全改装过。现在舱里堆满了炸弹和燃烧弹,连座位都拆了。
他坐进驾驶舱,系好安全带。
引擎轰鸣,机身一颤,缓缓滑向跑道。
李梅站在远处,看着这架笨重的运输机像头慢吞吞的肥牛,吭哧吭哧往海对岸飞。
他脑壳嗡嗡响。
——这是人干的事?!运货机敢这么冲?!
你飞高点,炮打不着,可鬼子战斗机一上来,你连转身都来不及。
你飞低点?那简直是给防空炮送点心!
他转身狂奔,冲到对马岛最高处,抓起那台德国造的远距望远镜,死死盯向海那边。
镜头一转——
整片海岸线,已经炸成火龙。
硝烟冲天,火光连片。弹坑一个挨着一个,阵地、碉堡、仓库,全在烈焰里翻腾。
而那十二架运输机,像一群沉默的铁鸟,稳稳悬在火海正上方,一箱一箱往下倒炸药。
不是轰炸。
是浇油。
是用钢铁和炸药,给敌人洗澡。
李梅的手抖了,镜筒差点脱手。
他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哪是打仗?
这他妈是屠杀啊。天空上,那架运输机像头不讲武德的秃鹫,一趟趟飞过,甩下几颗铁疙瘩,底下立马炸开一片火海。李梅眯着眼,勉强看清空中不断爆出的防空炮火,一朵接一朵,像过年放的劣质烟花,可那飞机偏偏就是不掉下来。
他一开始真懵了——这玩意儿怎么躲得过这么多炮弹?
可看着看着,他就品出味儿来了:这哪是瞎撞?这分明是专打防空炮的猎手!哪儿有炮口冒烟,它就立马冲过去,几枚炸弹一扔,地上的火炮阵地直接变废铁堆。炮响完了,火光散了,那地方连根铁管子都找不着。
李梅突然懂了宁远那句话:“防空火力,待会儿就哑巴了。”
原来不是吹牛,是真安排了!他亲自指挥飞机先去“清场”。
可他还是不明白——宁远为啥拿自己当靶子?那运输机连个护航的都没有,明摆着往死里送!
但下一秒,李梅的瞳孔就亮了。
如果鬼子那些烦人的防空炮全炸成渣,那他们天空就没人管了。而那片海滩,鬼子至少挤了几十万兵,甚至可能上百万!这哪是战场?这简直是给空军送的大礼包啊!
“全员起飞!立刻升空!随时待命!”李梅猛地一拍指挥台,嗓子都劈了。
他是指挥官,不是观赛观众——战机这种事,一秒都不能犹豫。
可就在他准备下令全面进攻时,天上忽然飞来一大群鬼子战斗机,像一群发疯的黄蜂,呼啦啦扑向那架运输机!
战斗机速度快得离谱,机动性完爆运输机,只要碰上,那飞机连个泡都冒不出来。
而且这次,鬼子一口气来了二十多架!
李梅心一下沉到脚底。
完了。
这回宁远真得交代在这儿。
他手底下的飞行员还没上天,根本救不了。但他也不能动——宁远要是死了,朝鲜半岛换人管,对美国未必是坏事。私交再好,国家利益面前,也得闭眼。
他已经在脑子里想好了悼词:“为宁司令报仇——全歼鬼子空军,炸平海岸阵地。”
望远镜里,鬼子战机已经围死那架运输机,封了所有退路。李梅一咬牙:“所有战斗机,升空!轰炸机,瞄准海岸,准备复仇!”
“是!”
话音刚落,他眼前——
炸了。
一架鬼子战斗机,在离运输机不到一百米时,突然爆成一团火球,碎得连零件都不剩。
紧接着,第二架、第三架……
不是撞上了,是直接在半空爆了!
更离谱的是,那运输机不但不跑,反而来了个180度大回旋,主动撞进鬼子机群里,像一头装了铁拳的牛,横冲直撞,所过之处,飞机一架接一架炸成烟花。
李梅的手僵在半空,望远镜差点掉地上。
啥情况?
这破飞机——没装机炮,也没挂机枪!
等等!
他猛地想起,运输机两侧,那些被焊开的洞口!
不是为了通风!
那是——枪孔!
但……步兵用的机枪,怎么可能在天上把战斗机打爆?
这玩意儿连钢板都打不穿啊!
可眼前的事实比任何理论都响亮——那架运输机像台开挂的杀人机器,呼啸而过,一架接一架敌机在空中解体,炸得漫天都是残骸。
不到两分钟,二十多架鬼子战斗机,全成了天上的烟花残渣。
只剩下那架运输机,慢悠悠地调转机头,继续沿着海岸线,接着炸鬼子的防空点。
李梅盯着那架飞机,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这……这怎么可能?
……空中的机枪,真能干掉战斗机?运输机上架机枪?那不就是天上飞的刺猬,一梭子下去,地上的活物连喊救命的时间都没有?李梅心里咯噔一下,这主意要是能成,咱们空军往后打仗,根本不用靠人命堆了。
宁嫂那边刚把鬼子的防空炮台掀翻,釜山机场那边炸了锅——运输机、轰炸机、战斗机,一架接一架吼着冲上天,黑压压像群发疯的秃鹫,直扑鬼子的老窝。
济州岛那边,美国佬的飞机也憋不住了,呼啦啦飞过来,跟赶集似的,把整个海岸线都包了。
天上几百架飞机,飞得低得离谱,几乎贴着地皮走。鬼子的防空网早被扒得光秃秃,他们连抬头的胆儿都没有。
炸弹跟下冰雹一样,哐哐往战壕里砸。燃烧弹一丢,瞬间就是一片火海,烧得鬼子的营帐连灰都不剩。战斗机上机枪“突突突”狂扫,凡是爬出战壕的鬼子,连滚带爬都躲不过子弹。
子弹不是打人,是往肉里钻,一梭子下去,地上全是血泥和碎肉。
整个战场,惨得像人间地狱。鬼子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大老远跑到海边摆阵,不是防登陆,是主动送上门当靶子。
宁远往下瞅了一眼,血水混着焦土,鬼子跑的跑,躺的躺,连喊娘的劲儿都没了。
他二话不说,打开电台:“命令——高丽那边所有能浮起来的东西,立马过海!现在!立刻!”
釜山码头,早等得屁股冒烟。一听命令,队伍唰地散开,冲向岸边。
码头上啥都有:军舰、渔船、木筏、渔船、甚至拼起来的木头箱子。护国军这些天把周边能捞的船全拖来了——早等着这一刻。
对马海峡再宽,也就几十公里。连小舢板都能划过去,更别说挂了引擎的铁壳子。小船没劲儿?绑在大船屁股后头,拉着走就是了。
高丽士兵扛着弹药箱,拖着机枪、迫击炮,一个个往船上跳。装满一艘,立马开一艘。
半小时后,海面上黑压压一片,密得像蚁群搬家,全朝对岸冲去。
这边轰炸刚停,美国飞机又顶上来了,炸弹像不要钱,接着往鬼子头上砸。护国军飞机落地,加弹加油,一分钟不耽搁,扭头又上天。
宁远下了死命令:炸!一直炸到第一波人踩上岸为止!不许停!他们每多活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
一小时后,最前头的船已经能看见倭国的海岸线。
又往前几里,鬼子憋着的炮兵阵地终于开口了。
炮弹呼啸着砸进船队,炸得木屑横飞,好几条船瞬间碎成渣。船上的人连惨叫都没喊出来,就被甩进海里。
可还没等鬼子装第二轮,天上就冲下来几架战斗机,像苍鹰扑鸡,对着炮位一顿猛砸。
轰!轰!轰!
炮阵地直接升天,连个渣都没剩下。
天上飞机呼啸,地上爆炸不断,浓烟滚滚,染黑了半边天。
高丽士兵看得眼睛发红——几十年了,他们被踩在脚下,忍气吞声,今天,他们终于敢把枪口对准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