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你打得准就牛了？自古打仗，留一条活路，才是本事！你把人家退路全封死，他们躺枯叶堆里装死，你走过去，他猛地一蹿，一刀捅你后腰，你觉着你那帮弟兄能活几个？”
“咱们总共才一千来人，东北的鬼子呢？上百万！还在不断往里灌！”
“我们不是来拼刺刀的，是来磨人命的！能多活一个，就能多杀十个、二十个！只要人还在，子弹就能一直响！”
“每场仗之前，你们得先问自己：会不会死太多？会，立马撤！”
“人死光了，拿啥打？靠嘴皮子啃鬼子？”
“刚才那两个带队的，每人写一万字检讨，今天天黑前交上来！”
俩人蔫了，满脸憋屈——打赢了！零伤亡！就报告里多写了一句“建议断后全歼”，咋还挨罚了？！
可再委屈，也得老老实实写。
写完，还当着全队的面念一遍。
臊得脚趾头都想抠地。
可就这么一闹，全队人心里都明了了：
不求一口气干掉敌人，要的是——活着，持续地，一枪一枪，把鬼子的血给放干！
每一名狙击手，都被宁远反复强调：你们不是普通兵，是能抵得上一支连队的活武器。
子弹打光了，人还在；人还在，鬼子就得提心吊胆一夜睡不着。
这场仗还没完，才刚开个头。
往后，他们不是猎人，是阴魂。
接下来一个月，宁远带着队伍，在林子里跟鬼子玩捉迷藏。
今天露个头，打一梭子就消失；明天藏进密林，连鸟都找不到踪迹。
夏天草疯长，灌木比人还高，一进去，鬼子直接腿软——不敢追，追就是死。
这一个月，多少鬼子进林子，就埋多少尸体。
千把号狙击手，就像地里长出来的鬼，藏在暗处，等你走近了，冷不丁就是一枪。
鬼子再不敢进林子收尸，战友们尸体烂在草堆里，臭了都没人碰。
他们打过几场硬仗，对象都是鬼子步兵。
远得超乎想象，一枪打中后排，鬼子队伍就乱了。
炮兵刚想上来，他们早蹽了。
飞机来轰炸？十几架战机被掀下来，最后连个屁都不敢放，缩回机场。
一个月，宁远带着这帮人，硬是把大兴安岭一带三十多万鬼子折腾得七零八落。
死伤近十万，伪军五万多。
鬼子的胆，被削没了。鬼子东北司令部终于撑不住了，下令所有在外头晃荡的队伍全给我缩回据点，关紧大门，谁也不许出来追击——那支部队，碰了就是送死。
宁远带着狙击团在外头转悠了几天，瞅着鬼子一个个缩进龟壳里，骂街也好，放炮也罢，连个屁都不敢放。他心里咯噔一下：成啊，这仗，算是打透了。
只要鬼子缩在城里头，凭他们这几百号人，硬攻就是找死。人家防线后头埋着十几门山炮、重机枪，一轮齐射，他们连渣都不剩。没这闲工夫耗，宁远一挥手：“走，北上，去哈市，跟主力汇合！”
他们这支队伍从草原深处穿过来时，大部队早就在哈市扎了根。只有孙德胜那帮骑兵还留在草场上，像头没睡醒的狼，盯着远处的鬼子窝。
回程路上，宁远没藏着掖着，带着人马大摇大摆地走官道。路过鬼子盘踞的城池，干脆从城边儿绕过去，连个哨兵都没多看一眼。
城里头的鬼子呢？一个接一个趴在城墙上，眼睁睁看着他们经过，手里的枪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这一个月，宁远的队伍早成了鬼子营里最恐怖的传说。不是说他们多能打——是太邪乎了。打哪儿哪儿灭，像影子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死了多少人，连个尸首都找不到。
慢慢地，没人敢叫他们“支那狙击团”了。
现在全东北的鬼子都管他们叫——“夜行鬼”。
跟人打仗，输了丢人。
跟鬼打仗，输了？不丢人，那是命该如此。
只要宁远的人一出现，城墙上的鬼子立刻噤声，连咳嗽都不敢。有人偷偷画符，有人摸着佛珠念佛，只盼着这群阎王赶紧走远点，别回头再来。
回哈市那天，天刚亮，温良玉和温冠玉两姐弟骑着马，跑了整整三十里路，就在官道口等着。
半年没见，三个人眼眶一热，话都哽在喉咙里，愣是没喊出声。
这半年，宁远在外头打天下，家里头全是这俩孩子扛着。
温冠玉管军队，每天操练、布防、练炮，嘴上永远挂着“姐夫你不在，老子快闷死了”；
温良玉管政务，挖矿、建厂、搞物资，手心全是茧子，脸上再没半点娇气，眼神比铁还硬。
宁远一把搂住温良玉，发现她肩膀更瘦了，可那双眼睛——像烧着的炭。
他懂，这半年，她活成了个铁娘子。
温冠玉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样，咧嘴一笑，拍拍胸脯：“姐夫，你不知道，这半年鬼子可没闲着！三次打哈市，全给我踹回去了。有一次，一个师团半夜偷袭，嘿，直接让咱包了饺子，连个活口都没跑出来。”
他得意洋洋：“现在鬼子不敢往北边探头了，主动往后退了一百多里地，把整个黑省北边儿，全都空出来当咱的后花园。”
宁远点头：“我知道，情报都看了。”
温冠玉咧嘴一乐：“还有更绝的——那鬼子东北司令，怕得快尿裤子了，派人抬了二十几箱金银珠宝来，说要把整个北边的地盘，连土带石头，都白送咱们！还求咱们签个条约——以后互不侵犯，井水不犯河水。”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那老头儿在信里说——求你们，别再来吓人了……”
宁远了，嘴角一扯：“他们真当东北是自家后院了？你咋处理的？”
“我哪能忍这口气？”他咧嘴一笑，眼神狠得像刀子，“咱讲国际公约？屁！那帮小鬼子派来的传令官，我直接让人把俩耳朵割了，扔他脚边儿上——让他自己捡回去。”
“干得漂亮。”宁远点了下头，“跟畜生讲仁义？你信不信他回头还当你怂？这次我亲自过来，就是要把大车拉起来，往南杀，趁冬天还没到，把东北的鬼子全扒皮抽筋，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