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勒马停下,嗓子撕裂一样吼:
“狙击队!集合!跟我走!杜狗子,所有人下马,分散——快!”
“鬼子的飞机,马上就到!”
话音没落,他一夹马腹,朝着东边一个缓坡冲去——身后马蹄踏地,声如惊雷。铁人冲着那群狙击团的人吼了一嗓子:“让开!别挡道!”边喊边追着队长牛武往前冲。
周围的人全闭了嘴,脸色发青,压着嗓子叽叽咕咕:
“这鬼地方,天上要是来一群鬼子飞机,连个躲的地儿都没有。”
“咱们连个防空炮都没带,这不纯纯送命吗?”
正这时候,杜狗子骑着马小跑过来,咧嘴大喊:“怕啥?咱司令会打飞机!”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朝宁远的方向瞟——那片草原最高的一座土坡上,宁远正站着。
“司令会打飞机?”这是护矿军里传了好久的玄乎事儿,大伙儿半信半疑,可眼下没人敢不信。
没人敢动,全都仰着脖子往远处瞅。
远处那土坡子,孤零零地杵在空旷草原上,像根刺。
司令就在那儿,带着一帮狙击手,正盯着天边。
这种场面,别说见,听都没听过!
心慌,但又莫名盼着——真能打下来?
天边,那细得跟蚊子哼哼似的嗡鸣,一点点压下来。
宁远耳朵一竖,心里有数了:来了,鬼子的飞机。
声音越来越响,震得人后槽牙发酸。
突然,“哗——”一大片黑影从云层里扎出来,密密麻麻,排得整整齐齐,整整两百架!
上次华北大战,鬼子最多也就调了二百架,这次居然全冲他这几百号骑兵来了?
宁远冷笑。
他们没防空炮——这点鬼子摸得门清。
可鬼子不知道,他宁远从不靠铁疙瘩挡飞机。
坡上,十挺MG43早架好了,一排排像长了牙齿的野兽。
链条子一根根塞进枪膛,沉甸甸,亮闪闪。
二十个狙击手散开蹲着,手握巴雷特,眼神死死黏在天上。
没人说话。
宁远站最前头,没戴头盔,风把额发吹得乱晃。
那轰鸣声,已经不是蚊子了,像一群疯狗在头顶狂吠。
飞机越来越近——从黑点,到火柴盒,再到……像几头扑下来的铁牛!
五公里,四公里,三公里……
宁远的指头在扳机上,轻轻抖了两下。
再近点——现在开枪,就是打蚊子,全白费。
两公里!
机群的螺旋桨风声,都快刮到脸上!
“就是现在!”
宁远猛一抬臂,双手各自攥住一挺MG43,扣下扳机!
咔——咔——咔——咔——!
金属咆哮撕裂了天空!
两条火舌,像烧红的钢鞭,抽向云端!
“开火!”牛武吼得撕心裂肺。
二十杆巴雷特,同时喷火!
子弹不是打,是泼!
一串串曳光弹,拖着尾焰,横着切进机群!
“轰——!”
第一架飞机炸成烟花,残片翻滚着砸下来。
第二架直接被撕成两截,机翼甩出去老远。
第三架油箱中弹,火球从肚子底下爆开,整架飞机像被抽了骨头,打着旋儿栽进草原。
前头那十几架,眨眼就没了影。
天空,瞬间成了地狱。
宁远的两挺机枪弹链打空,枪管烫得冒烟。
警卫员连滚带爬递上新的——满满两盘,沉得像铁块。
他调转枪口,对准后面那些正慌忙爬升的轰炸机。
这些玩意儿,笨得像肥猪。
爬高?正好,肚子朝下,油箱亮得跟灯泡一样!
“来啊,你们再飞高点!”宁远狞笑。
枪口一抖——
“突突突突突——!”
子弹像不要钱似的倾泻出去!
轰!轰!轰!
天空连环爆炸,火光炸开一朵接一朵,浓烟滚滚,残骸如雨。
炸得那帮鬼子飞行员连哭都来不及。
坡下,所有人张着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们只看见——
天,被烧穿了。鬼子的轰炸机油箱被直接打穿,汽油瞬间引爆,连带着机腹里那堆航空弹药也一并炸了。
那些玩意儿可不是普通的铁疙瘩——全是高爆装药,有的还带自爆引信。
天上“轰”地一声,像有谁掀翻了天庭的火炉,火球炸得漫天都是,把周围几架护航的零式战斗机一起卷了进去,连渣都不剩。
整片天空烧成了地狱,火雨像泼水一样往下砸,落哪儿哪儿就着,火舌舔得人头皮发麻。
宁远仰着头,嘴都笑歪了:“操!这他妈才叫爽!”
漫天火光炸开,一朵接一朵,像神他妈在天上放烟花,还是加了特效的流星雨。
飞机残骸跟下饺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全砸在前面两三百米的地界上,没一架能飞回来,也没一架能落到咱们阵地上。
MG43喷着火舌,枪管都快烧红了,两米长的弹链十几秒就舔光。
第二轮打完,人还没喘匀,旁边几个警卫员已经把新枪塞进他手里,弹链哗啦一声就挂上。
油锯的嘶吼一直在响,中间就停了两三次,跟喘口气似的。
鬼子的飞机还是炸,还是掉,像被谁按了快进键的报废品。
两挺机枪,外加二十支巴雷特,硬生生把两百多架鬼子战机钉死在半空。
但凡敢往上爬的,没一个能过那道坡——全得往下栽。
山下那片草原,已经铺满了残骸和油污,烧焦的机翼、断掉的起落架、冒着烟的螺旋桨,乱七八糟堆成一片。
好多飞行员没当场死透。
有的挣扎着从烧成骨架的座舱里爬出来,浑身是火,踉跄着摔在地上。
他们抬头看,天上一朵朵烟花炸开,每一朵都是一架他们拼了命才飞上来的飞机。
为什么?
他们训练了三年,飞过太平洋,跟美军打过血战,熬过台风,躲过雷达,拼着命炸过舰船。
可现在,他们连山坡的边都没摸到,就全被摁在地上,烧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