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一顿，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白色的楼房。
哪怕站在外面，她也能够闻见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一瞬间，姜绾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捏住，她仰着头沉默了很久，稳了稳心神才问：“所以，大哥和二哥，现在都在楼上，是吗？”
哪怕来的时候姜绾已经做好了宋绍和宋勉两人的情况很糟糕的打算，但现在一看，她依旧有些接受不了。
良久，姜绾才听到宋老爷子低沉的一声嗯：“上去看看吧。”
“不让你看，你也不会死心的。”说吧，宋老爷子率先上楼。
姜绾站在身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片刻的愣神。
不知道不是是错觉，她总觉得上次见面还精神抖擞的宋老爷子，现在看着却忽然像是苍老了十岁。
不，或许更多。
姜绾轻咬了一下后槽牙，抬步跟上去走到宋老爷子身边，轻轻扶着他的手一路往上。
乘着电梯来到顶层，姜绾在重症监护室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宋绍和宋勉两人。
前天自己临走前还看见活蹦乱跳的两个人，此时却双双躺在病床上。
两人身上都被插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和电线。
甚至姜绾都看不见他们的面容，两人的脸都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若不是熟悉的人甚至都不一定能够看得出来是他们。
“大哥，二哥……”良久，姜绾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没忍住转头看向宋老爷子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和二哥为什么会受伤？”
说这话时，牙齿几乎咬的嘎嘎作响。
“他们是在赶回来的时候出车祸的。”宋老爷子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也或许他早就已经知道，所以此时的他看要比姜绾镇定的多。
老爷子花白的眉毛和胡须颤了颤，冷笑一声：“这件事情针对意味这么明显，不是谁下黑手不可能。”
“对方，这是想宋家断子绝孙！”宋老爷子说这句话时，声音颤抖着。
忽然，他猛地朝姜绾看过去。
满含锐利的目光让姜绾心尖没忍住颤了一下。
“爷爷……”姜绾叫了他一声。
从认识宋老爷子起，姜绾见到的他总是笑呵呵的，满是慈爱。
就算偶尔严肃，也是适可而止的程度。
可现在老爷子的眼神却叫她莫名心底发寒。
忽然，一个念头忽然在姜绾的心里升腾而起，她轻抿了下唇，轻声问：“您这是，怀疑我？”
姜绾不傻，老爷子此刻看自己的目光实在不像是在看亲孙女。
反而像是在看仇人。
就好像，她是那个幕后黑手一样。
姜绾自认为已经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了，可是被宋老爷子这一看，她依旧没由来的心慌。
哪怕事情原本就不是她做的，她也没忍住心慌了一瞬。
但转念一想，姜绾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毕竟似乎现在自己看起来嫌疑是最大的一个，这么多年宋家都太平无事，偏偏自己一回来就出事了。
出事的时候刚好自己不在，宋家这么一大家子人就剩下一个最老的和一个最小的。
如果是言欢自己遇到，她恐怕都会怀疑自己。
良久，老爷子收敛起脸上的情绪，半垂着眸子，站在姜绾身旁的影子显出几分苍老来。
“刚出事的时候，我确实怀疑过你，所以让人去调查了你这段时间的行踪。”
姜绾抿唇，看着宋老爷子不语。
但心里却没忍住泛起惊涛骇浪，没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竟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了。
姜绾轻轻咬了下后槽牙问：“所以现在呢？”
“我说了，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你的嫌疑已经解除。”宋老爷子又侧眸用余光看了姜绾一眼。
病房里昏暗的灯光下，小姑娘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
也不知道是被自己刚才的眼神给吓住了，还是其他什么。
总之，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轻轻叹口气，侧身正对着姜绾，轻声问她：“难道你还没有发现事情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吗？”
姜绾觉得此刻自己的脑子有些宕机。
她摇摇头：“请您明说。”
“那就说明，有一个十分了解我们宋家的人从很早开始就在筹划着杀害我们宋家的人了。”
“这个人，一定就在公司里，或者……在宋氏家族里。”宋老爷子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哽咽。
那双明明刚才还凌厉的眸子骤然暗淡下去，瞧着就让人觉得伤心。
姜绾抬手轻轻扶了扶他的后背，轻声道：“不管如何，就算我泼出命去，我也会为爸妈讨回公道，找到幕后黑手。”
宋老爷子闻言瞧着姜绾，眼眶缓缓变得湿润。
但眸子全是欣慰：“你能这么为你父母着想，也不枉你们续上了这段时间的父母子女情谊。”
“好。”他看着姜绾，扯起唇角对着姜绾露出一个鼓励的笑：“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无处可去的。”
姜绾心里感动，轻咬着唇倔强地看着宋老爷子：“对不起。”
“傻丫头，跟你有什么关系。”宋老爷子摇摇头：“时也命也！”
“是我老爷子这辈子修行不够，老天爷要惩罚老爷子我。”他仰起头看了一眼天空。
姜绾心疼地看着他，看着一向在人前坚强的宋老爷子此刻眼角流出豆大的眼泪来。
姜绾心疼的紧，但此时此刻，她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安慰宋老爷子。
人生最让人绝望的事情无非白发人送黑发人，姜绾知道哪怕自己再心痛，也同样无法跟宋老爷子感同身受。
过了好一会儿，等宋老爷子的情绪彻底稳定下来，姜绾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那爷爷，现在怎么办？”
“哥哥他们到底如何，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现在姜绾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她看向躺在床上的两个高大身影，眼底全是心疼。
宋老爷子沉默半晌，才缓缓说：“医生说情况很严重，你大哥他……”
“可能……”说着，宋老爷子声音就又哽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