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之还是头一回跟女子聊正事,特别正经的正事。
“王爷那边有回来两次消息,都是途中的一些情况,按行程来算,应该到北地两天了。”
“这么快?”与百里夕预想的时间快了很多。
姜远之笑了笑,小心捧着茶盏喝着茶,这茶可是难得啊,泡都泡了,不喝岂不是暴殄天物。
“日夜兼程,王爷想进去快回,不过…官文上,王爷应该还有几天才能到达北地。”
百里夕一副了然之色,王爷明面上还在途中,实际上已经连夜快马加鞭赶过去了。
“从王爷送回来的两次消息来看,北地的情况不容乐观,王爷让我尽快查清楚江霖易囤粮的事,北地可能需要大量的粮食。”
好像这事,王爷也是听了眼前之位的话……才让他去查的吧。
这么一想,姜远之看百里夕的眼神越发复杂。
她就算是做生意消息灵通,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快想的这么深远吧,这做生意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别人就没想到呢?
“江霖易… 大商江霖易?”
“对,你不是告诉王爷,有不少商人在屯粮吗?你猜怎么着,这些商人其实都是幌子,真正囤粮的是江霖易!”
姜远之说的时候细心观察着百里夕的每一个表情,他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但是百里夕反应,好像还真不知道。
“江霖易…他好像和江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听说他是江家远方亲戚,因为这层关系,生意场上不少人都让着他,他想做的生意,基本没什么人跟他争,所以他的生意这些年越做越大…姜公子,他囤这么多粮食,总有意图,你可是查到什么了?”
百里夕一脸认真的问着,也没考虑自己问这些是否合适。
姜远之点了点头,不过,接下来的话,他的斟酌斟酌要怎么跟她说,那些能说那些不能说,虽说王爷说她投了王爷,王爷也应了,但是…毕竟这女人身上还有诸多疑点,他不敢冒太大的风险。
“是查到一些,他将这些粮食一部分仓储起来了,一部分好像在往北地运,所以朝廷筹粮时市面上根本筹不到多少。”
“不对啊,这江霖易为何突然囤这么多粮?这几年的粮价一直比较稳定,而且,除了受灾的地方,其他地方粮产这几年都还不错…运往北地,难道他也知道了北地蝗灾之后缺粮严重想要借机大挣一笔?姜公子,您可查到他囤了多少粮?”
当初是有一些商贾挣了一大笔国难财,主要就是哄抬粮价,提前收了粮,但是具体情况她当时还真没弄清楚,因为那会儿北地开战,她不放心百里宏, 瞧瞧跟了去,她后来病重也跟去北地有关,当时染了风寒没来得及医治,一拖再拖,最后留下病根,加上常年操心劳累,最后才会一病不起英年早逝。
她在北地帮着百里宏立下赫赫战功,回来后就病了,生意上的事也就没多过问,只知道个大概,主要当时也力不从心,原来这背后还有这么多事。
百里夕的表情很奇怪,姜远之都看迷糊了。
瞧不出啥不妥啊。
于是继续试探。
“你可能想象不出,数量…目前粗略顾及,足够上京城的人吃上几年!”
这答案,百里夕都惊诧到了。
“这么多…那岂不是比国库都多了,他可真敢啊…不对啊…”
百里夕凝眉思索,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么多粮食…能卖完吗?那会儿能买得起粮的人不多吧!
这真的是为了挣差价?
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江霖易就算消息灵通知道北地蝗灾之后缺粮,也不会囤这么多,过剩不是砸在手里了,除非,他知道北地具体灾情,还预测到今年很多地方都有冻灾还会战乱,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啊。
“姜公子,这江霖易囤粮,恐怕没那么简单,王爷知道此事吧,他怎么说?”
她当真不知道什么?姜远之一直在暗暗打量百里夕,但是没出个所以然来。
“王爷说,江霖易敢这么囤积粮食,可能…知道一些连朝廷都尚且不知的消息。”
“朝廷尚且不知,他一个商人却知道?这合理吗?除非…姜公子,王爷可曾查看各地的邸报,北地难道没有邸报传来?江霖易囤这么多粮,还将粮食运往北地,肯定是收到了什么准确信息,江霖易与江家关系匪浅,这么大动静,压进去这么多银子,难道不会跟江家打听一下确认一下?您说,这事江家能不知道吗?”
江霖易是商人,不是朝堂上的人,他知情不报旁人顶多道德上谴责,骂他不义奸商,可江家可是几位在朝官员,江鼎年更是朝中一品大员,国之重臣,江家还有个皇后,若是知情不报,那是何等大罪?
江家疯了吗?
“你的意思,江家肯定知道北地的实际情况,却知情不报没有告知朝廷?”
姜远之再次试探。
“应该不止是知情不报吧,姜公子,您和王爷是不是已经怀疑江家了,若是我没记错,江鼎年管着户部,家中还有个在户部当尚书的二爷…”
这话可把姜远之都震着了,她还真是敢想敢说。
“嘘!!不怕祸从口出啊!”
罢了,也懒得试探了,反正是瞧不出个啥。
“被人敢做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江家这是在玩火自焚!这样的横财都敢发…朝中有这样的人,这大启江山能好了才怪,百姓会因他们遭多少罪吃多少苦?姜公子,王爷对这件事怎么说的?”
她想知道宁王的态度,如果宁王不敢或是不想在此时招惹江家,那她也要重新考量一下了。
她这样子…这口气……
姜远之好像突然明白王爷为何对她另眼相待了。
她真的和别的女子不同,很不同,她关心在意的不是胭脂水粉,不是珠宝首饰,而是百姓会不会遭罪会不会吃苦,她还能想到江山社稷。
目光不由真诚了几分,也不在有半分轻视。
“王爷得知此事气了一场大的,若非我拉着劝着,怕是早就捅破了。”
百里夕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王八蛋,难怪…”
难怪那年冻灾朝廷死活挤不出粮来,只能看着那些奸商发难财,难怪大启将士挨冻挨饿打不过,毕竟人家胡支将士都吃得饱穿的暖。
“等等……”
她好像想起什么来了,当年她偷偷带着一路人吗去偷袭了胡支的粮草营,胡支侵入他们大启,就是他们国内支援的再快,那些胡支将士也得登上一阵,可是他们好像并没有饿着…当时他们还以为他们偷袭的粮草营只是对方虚设的,并不是真的粮草营,她记得有一次对战的时,有个胡支的俘虏还叫嚣说,吃他们大启的粮打他们…当时也没人深想以为是说袭击抢他们粮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