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没说话。
因为我发现之前去药女学校读书的姐姐们，她们也消失了。
8
我想起了我八岁时的事。
那一年，我和姐玩躲猫猫。
我为了赢，躲到山上。
一不小心脚踩空，落在一个山洞里。
在那，我看见毕生难忘的一幕。
往日和我说笑的姐姐们跟随手丢弃的垃圾一样被丢在血池子附近，她们面色惨白，眼睛睁地大大地望着我，仿佛是在向我求救。
我被吓地说不出来，木木地走近。
拉起离我最近的人的手，可她的手冰凉没有一点温度，我怎么捂都捂不热。
哗啦一声响，血池子里面泡着的荷花姐姐睁开了眼。
她对我招手，“过来。”
我走过去，她面色一变，把我拉进血池子里。
浓烈厚重的血腥味争先恐后地往我鼻子耳朵里钻，黏稠的血仿佛要把我凝成块。
我想挣扎，可越是挣扎荷花姐姐用的力越大。
我拗不过她，只能妥协。
我想我估计要死了。
在我意识即将涣散的时候，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真是晦气，今年估计就只有一个顶级药女了。”
这是刘真的声音。
“没事，还有下一代呢。”
这是王老师的声音。
“要是一代不如一代怎么办？过几天马上就要开宴，求药的人可都要来了，没药的话我们村男人可都得死绝。”
刘真的声音染上忧愁。
“不会的，村里不是还有那么多女娃吗？只要她们在，你们就不会出事。”
王老师狠厉道。
接下来他们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因为长时间缺氧，我的意识开始涣散。
等我再醒来时，山洞里就只剩下我和荷花姐姐。
她看着我，温柔似水的目光满是哀伤。
“一定，一定不要当药女。”
她叮嘱我。
再然后我被她从我掉下来的小口子送走了。
我想她和我一起走，她摇摇头，“我走不了的，我走了，村里的女人都得死！药女是诅咒，也是骗局！”
我强撑着往下走，想把这一切告诉我妈。
可我跌落在水潭里，等我妈找到我时，我发了高烧，把山洞里的事全都忘了，直到最近才慢慢想起。
现在想来，是我的失忆救了我们全家一命。
刘真他们绝不会让知道秘密的人活下来。
“小妞，你就听我的话去药女学校上学吧。”
我姐还在坚持不懈地劝我。
我望着她。
和我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是情真意切的关心，看不出一点说谎的痕迹。
在她的盼望中，我摇了摇头，“不，我不去。”
见我意志坚定，我姐打起感情牌。
她含着泪看向我，“刘言死了，我一个人去上学害怕，你是我妹，你就不能陪我一起去吗？你做人不能那么自私，我可是你姐。”
“刘言是怎么死的？”
我姐不说话，她好不容易有了血色的脸变得惨白，身子瑟瑟发抖，仿佛想起极为可怕的事。
“或者你告诉我，他是因为什么而死。”
我步步紧逼，我姐被我逼得捞起药碗往我身上砸。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她恨声道，眼底是刻骨的恨意。
“凭什么？凭什么都是妈的女儿，你不用去药女学校上学，而我却要去！妈偏心！我告诉你，这个学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我低头看着落在地面的药碗，深深地叹了口气。
“姐，当时我们是抽签决定去药女学校上学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六岁那年，王老师催我妈送我和我姐去药女学校读书，我妈不肯，和王老师大吵一架，最后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王老师允许我们家只要一个人去药女学校读书就行。
王老师走后，我姐抢着要去。
我妈没同意，硬是要抽签。
后来，她抽中去药女学校读书的签。
那个时候，她很开心。
抱着我说，等她成为药女一定要让我吃香喝辣。
可现在她一副怨怼的模样，仿佛我们全都欠了她的似的。
经我提醒，我姐也想起了那件事。
她脸色变了又变，“那又怎么样？此一时彼一时，你……”
“够了。”
我妈突然进来打断她的话，“小妞不会去那上学的。”
“凭什么？”
我姐怒吼。
我妈冷声道：“凭我是你妈！”
9
我妈把我带到了她的房间。
她抱着我，轻声道：“别恨你姐，她只是太害怕。你们再等等，我总会想到办法的。”
没办法的。
我心想。
女人要想出村，要么成为和王老师一样的人，要么只能是村里的男人死绝了。
因为在药女村，女人只是男人的肥料和玩具。
在他们眼里，女人可以是很多东西，但唯独不是人。
我姐没意识到这一点，她被王老师画的大饼网住了。
她见我一直不肯松口，铤而走险穿着我的衣服假扮我去药女学校报名。
王老师带着我姐和分配给我的采药人刘枫到了我家。
她看见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小妞，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叫做刘雪。是二十四代药女传承人，过几天就要举行觉醒仪式，你和你的采药人好好相处吧。”
在我们村，只有药女学校的女人才有资格获得名字。
刘枫抓住我的手，眼神带了些许讨好。
我没理他，而是看向我姐，问她：“现在你满意了吗？”
我姐点点头，“满意了。”
她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下一刻，王老师拍了拍手，穿着黑色衣服的刘牧走进来。
王老师对我姐道：“刘沁，这是你新的采药人刘牧。”
我姐瞪大眼，震惊道：“王老师，你不是说不会让我参加觉醒仪式吗？”
王老师笑里藏刀，“都是药女学校的学生，凭什么其他人参加，就你不参加？”
“不！我不参加！”
我姐疯了似的，冲向王老师。
我知道她是想求王老师放过她。
可王老师能够成为药女学校的老师，怎么可能会是个心软的人？
她打错算盘了。
刘牧攥住我姐的手，把她拖到了房间。
还没一会，房间传来床咯吱咯吱的声音以及我姐的哭嚎和刘牧的怒吼声。
王老师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用温柔的语气道：“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吧？”
“知道。”
我哑着声音回。
王老师看向房间的方向，冷笑一声走了。
刘枫红着脸看我，“别怕，我不会那么对你的。”
“谢谢。”
犹豫片刻后，我低声对他道谢。
不管刘枫以后怎么想的，至少他现在是真心的。
大概一个多小时，刘牧从房间出来了。
他看向我，目光透出轻蔑。
“不知道你的滋味会不会比你姐更好一点。”
“草！”
刚刚还腼腆对我笑着的刘枫提着拳头冲到刘牧面前，一拳头砸了下去。
只是他比刘牧身材略显矮小，没一会会就败下阵来。
他被刘牧压在身下打，白白的脸皮一下子变得青紫起来。
我没理会他们，转身进了房间。
我姐看见我，眼里透出防备，“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我摇摇头，“不是。”
我姐大笑起来，拎着被子的手松了松，露出没有一块好肉的身体。
我避开眼，不忍心看下去。
她却误会我的意思，以为我是嫌她脏。
“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也会变得和我一样脏，你逃不掉的！”
“我是你妹妹！”
我强调。
“妹妹又怎么样？”
我姐嗤笑一声，“你不会以为你和我打亲情牌我就会后悔吧？”
她的眼神变得恶狠狠，“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后悔。”
“好。”
我平静地回。
我也不希望她后悔，就这么活下去吧，理直气壮地活下去。
10
我妈从地里忙活回来，知道我姐扮成我去报名，还被人侮辱的消息后，她跌坐在地上。
向来柔软坚毅的面孔透出些软弱，“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明明只要再等等就好了！”
“等？等多久？”
我姐披头散发地从房间冲出，红彤彤的眼睛冷冰冰地盯着我妈。
“等我一个人去参加觉醒仪式吗？”
“不，不是的。”
我妈眼里充满心疼。
“我，我已经……”
“已经什么？已经想好放弃我了吗？”
我姐步步紧逼，明显不相信我妈。
“没有，我从没有想过放弃你们任何一个人！你爸死之前也说过，让我一定要保护好你们，我只是在找机会。”
我妈还在解释，我姐却嗤笑一声，冷嘲热讽地开口：
“你心里只有小妞，你就算是保护也只会保护她！”
“我没有！”
我妈痛苦道。
“我已经挖好暗道，明天……”
“妈！”
我打断我妈的话，不让她继续往下说。
“滚开！”
我姐推开我，扑到我妈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使劲摇晃，面目狰狞地问：
“你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
我妈泪流满面。
“我从来没放弃过你们姐妹任何一个人，本来我想明天半夜的时候趁着界门打开的时候送你们走的，可是你现在完成了一半的觉醒仪式，你走不了了。”
“什么？”
我姐双手无力滑下，她又哭又笑。
“不，不可能！你是在骗我！绝对是在骗我！”
“没事的，你别担心，我们还会有办法的。”
我妈抱住我姐，安慰她。
“滚开！”
我姐用力掀开我妈，恶狠狠看向我。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所以才会问我后不后悔。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后悔！活着的人只能是我！你们要滚就早点滚！”
说完，她一甩手进了房间。
“大妞！”
我妈哭着喊。
我盯着紧闭的房门，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11
我妈被骗了。
她以为界门只能在特定的时候打开，只能让没经过觉醒仪式的人出去。
可实际上，界门根本不存在。
一切都是他们编出的谎言。
所以在我踏出所谓的界门后，我看见了以刘真和王老师为首的村民。
他们举着火把，金黄的火光印在他们身上，显得阴森又恐怖。
“刘雪，你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王老师沉着脸开口。
“村里人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你还想着要跑？”
我没理她，视线黏在她身后的一个人影上。
是我姐。
她站的很高，也很显眼。
和我一样的杏眼里是无边无际的冷漠。
我看见她后，愣了愣，慢慢垂下头，不作言语。
“小妞，你怎么还不走？”
我妈催促着我，直到她透过我看见了刘真他们。
她傻了眼。
脸上浮现出恐惧，蹭的一下跪在地上。
“求你们放过我家小妞吧！她是无辜的，求你们，求你们了！”
“别求他们！”
我扶起我妈，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
“没用的，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你倒是聪明。”
刘真挥挥手，村民举着火把逼近我和我妈。
我妈被抓后，一开始还在挣扎、求饶，求刘真他们放我走，但在看见我姐后，她脸上的哀求变成愤怒和失望。
“大妞！是你！是你！对不对？”
我姐嘴唇动了动，可到底什么都没说。
“自己做错事能怪谁？”
刘真冷哼一声，“既然坏了规矩，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他让人绑住我妈的手脚，把她扔在干草堆上，还拿出农家榨的菜籽油淋在我妈身上。
“不，不要！”
这一刻，我意识到他们为什么放着手电筒不打，要举着火把来抓我们的意图了。
他们想活活烧死我妈！
“不！”
我嘶吼着、挣扎着冲向我妈的方向，可是无济于事。
“放火吧，不然别怪我让人先给你妈吃点苦头，再杀了她，要知道你妈的身材也算不错呢。”
刘真看向我姐，把火把递到我姐手边。
我姐先是沉默，而后伸出了手。
我眼睁睁看着我姐接过刘真递给她的火把，然后扔在干草堆上。
哗的一声，火舌往上蹿，逐渐把我妈淹没。
“不！”
我留着泪喊。
我妈笑着看向我和我姐，“大妞，小妞，闭上眼，别怕。”
“妈！”
我身子瘫软，要不是被人抓着，估计我整个人会倒在地面上。
“妈！”
“闭眼！”
我妈蜷缩在那，明明身上很痛，她却还是笑着的。
“弯弯的月……”
我妈唱起了童谣。
声音断断续续，还隐含着痛苦，可她始终没痛呼出声，而是唱着歌，直到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姐就那么站着，站在我妈面前，没有任何反应。
“妈！”
我泪眼模糊，再看我姐时，我的眼里已经含了滔天的恨意。
“刘沁，你该死！”
刘沁听到我的声音，转过身来走向我。
“我该死？”
她歪头反问我。
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上是残忍的天真。
“是你们想抛弃我，我只是想留住你们。别怪我，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你是我妹妹，你能理解我的对不对？”
“妈根本就没想过走，她想留下来陪你！”
我声嘶力竭地怒吼。
刘沁愣了愣，随即语气淡然道：
“那又怎么样？死都死了，还是说你也想死？”
“行了。”
刘真打断她的话，手自然而然搂住她的腰。
“关进地牢吧，觉醒仪式马上要开始了。”
“好。”
刘沁甜腻腻地回，眼睛像钩子一样对着他放电。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密，王老师嘴角噙着轻蔑的笑在一旁看着，倒也没上来阻止。
12
在地牢里，我看见了村里其他的女孩。
她们神采奕奕，脸上写满期待，还以为在地牢住是对她们的考验，完全没想到这是怕她们逃走。
我看着她们的笑脸，只觉得可悲。
把一个谎言当做毕生努力的方向，可能临死的时候还只是认为自己哪里没做好。
“假的！都是假的！药女就是个骗局！”
我忍不住想要告诉她们真相。
“什么？”
她们看向我。
“闭嘴！”
刘枫恶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他不复在我家时的腼腆，反而面目可憎。
怕我胡言乱语，还用手捂住我的嘴，把我拖到属于我的那间牢房里。
“阿雪，别怪我，我也没办法。”
他向我道歉，可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因挣扎而露出的心口。
我冷下脸，“出去！”
“呵。”
刘枫嗤笑一声，“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明天还不是得乖乖躺在我们身下？哭着求我们给你？”
“刘枫。”
刘沁的声音从牢房门口传来。
刘枫回头看她，一回头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你干什么？”
刘枫恼怒道。
“打你啊！”
刘沁漫不经心地回。
她看向刘枫，眼底是无尽的冷意。
“你要打回来吗？你可别忘了我的背后可是村长。”
刘枫鄙夷道：“不过是靠身体上位的贱人罢了，你以为明天过后你还能讨得了好？只要是村里的女人都得参加觉醒仪式！”
“所以呢？”
刘沁清清冷冷看向他。
“在明天之前我还是能拿捏你的，你确定要和我对着干？”
刘枫不说话了。
他目光闪烁，显然是在思考。
“出去，我有话和她说。”
刘枫不甘心地看了她一眼，但到底还是出去了。
确定他离开后，刘沁蹲下来摸我的脸。
“小妞。”
我躲开她的手，“你来干什么？”
刘沁眼底闪过受伤，“不是我，是刘枫告的密，我想阻止但没成功，只能将计就计，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看向她，忍了许久的泪涌出眼眶。
“姐。”
她抱住我，不停地向我道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了。刘言没了，妈没了，我只有你了。这次，我让让你，你穿着我的衣服离开，回到家从我床下的密道离开，躲到石屋，有人会救你的。”
我摇摇头，“我不走。”
“你生我气了是不是？你恨我对不对？”
我姐神情仓皇，仿佛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一样。
我抱住她，“我气，气的是这个村子；我恨，恨的是那群把我们当玩具一样愚弄的人。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你走吧，我不会离开的。”
“……好。”
见我下定决心，眼里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我姐游魂似地离开牢房。
我看着她的背影，真心地希望她能逃过这一劫。
约莫傍晚时分，王老师气急败坏地冲进我的牢房。
“你姐自杀了！你对她说了什么？”
“死了？”
我的心空落落的。
“我姐死了？”
“对！”
王老师气的不行，阴恻恻开口：“她本事大的很，在自杀之前还拿火把四处点火，说什么要为妈报仇。真可笑，明明是她自己杀的她妈啊！”
“是啊。”
可她不杀，难不成眼睁睁看着我们妈被人侮辱？
我看向王老师，忍不住问她：
“你的女儿还活着吗？”
我记得她也生了个女儿，她很喜欢她女儿，每天都要抱在手里，生怕丢了似的。
“死了。”
王老师面无表情道。
“她一个女孩，死了就死了，哪里比得上村里的男人重要？为了村里的男人献上自己的生命，是她活着的最大价值。”
“是吗？”
我意味深长地问。
“是。”
王老师冷冰冰地回。
我笑了。
如果真的是这么想的，为什么眼底还会浮现出哀伤呢？
她猛地攥住我的衣领，草屑从她手上落在我的衣服里。
“笑吧，笑吧，以后你就笑不出来了。”
13
觉醒仪式那一天，地牢里全是压抑的叫声。
除了我。
我木然地看着压在我身上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嘴角的幅度越来越大。
叫声持续了三天三夜。
在第四天，我被拉到了八岁时无意掉落的山洞里。
他们见我还算精神，忍不住调笑：“还真是贱胚子，这也能忍过去。以后，我们可有的玩了。”
我没理会他们，如同木偶般被他们摁进了池子中央。
直到他们拉来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半死不活的少女们。
跟杀鸡似的，用刀子划破她们的喉咙，然后两个人一人抓着一个脚，把血往池子里灌。
血腥味在山洞蔓延开，我闻的想吐，他们却没啥反应，还在那说说笑笑。
似乎不是在杀人，而是真的在杀鸡。
看着他们忙活的身影，我忍不住想，他们真的是把我们这些女孩当做畜生养大的，要不然下手的时候怎么没有丝毫犹豫？
隔着繁忙的人群，我对上了王老师的眼。
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她对我点了点头。
14
宴席快开始了。
我的采药人刘枫用刀把我身上的肉一片片地割下，放在白色的瓷盘里，由其他村民端走。
看着他专心致志的模样，我算是明白了采药人以及药女的含义。
他每片一块肉下来没多久，我的伤口就会慢慢愈合，重新长出肉来。
“速度真慢。”
刘枫抱怨道。
“你可比不上前一任药女，她长肉的速度可比你快多了。要不是她消亡了，你哪里比得上她？”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问。
他咧开嘴笑着回：“杀死我们圈养着长大的畜生罢了，和我们的良心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你的族人，身上和你们流着相近的血！”
我好心提醒他。
“如果我们是畜生，那你们是什么？比畜生还不如的东西吗？”
刘枫眼里闪过一丝戾气，他下刀的力度比之前重了很多，一刀下去，我的骨头都能看见。
我忍不住惨叫起来，额头上有冷汗冒出。
痛，真的好痛！
我意识恍惚，想到了我妈。
被烧的时候，她肯定也很痛吧。
可她为了不让我和姐姐害怕，硬是没有叫一声。
我闭上眼，不想让刘枫看见我的泪。
妈，你们再等等，等等我们就能为你们报仇了。
15
我身上的肉被经过处理，端上了宴席。
由刘真发表讲话后，所有人提着筷子夹起我的肉狼吞虎咽起来。
他们吃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交谈。
“今年的肉质好，我们有口福了。”
“希望下一年，肉质比这更好。”
他们说的理所当然，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可很快，欢乐的场景戛然而止。
他们一个接一个倒在餐桌上，意识是清醒的，可怎么动都动不了。
我大笑起来，在王老师的帮助下从血池中爬出。
“王老师，你做的很好。”
“只可惜太晚了。”
王老师叹口气，眼里有泪光浮动。
我拍了拍她肩膀，“不晚。”
十八年前，王老师的女儿被迫参加觉醒仪式。
可她女儿没能撑下来，成了顶级药女的养料。
她开始并不知道，还真以为女儿是被嫁出药女村。
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慢慢发现了真相。
最后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当上了药女学校的老师，接触到最核心的真相。
然后，就有了我和她的联手。
她想救下我和我姐，但我要的是村里男人死绝。
她拗不过我，最后只能听我的安排。
我们在地牢里接上了头。
村里的男人都瞧不起女人，却不知道他们的生死也可以由我们来掌控。
16
在我八岁时，我捡到了一本书。
书里记载了药女村的祖先对帮过他们的药女伸出罪恶之手，药女诅咒他们除非同类相食，否则永远不得安宁。
他们不舍得对自己动手，反而对他们的妻女动了手。
更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恶，用谎言来遮丑。
后来，他们翻看药女的医书，得到了培养药女的方法。
他们利用药女的肉缓解诅咒，可他们不知道，他们吃药女的肉越多，他们体内的毒素就越多。
小小的蒲公英就能让他们中毒，七窍流血死去。
特别是和药女交合过的男人们，他们死的会格外凄惨。
我本来只是想离开的。
是他们逼我的。
我下山，看见那倒在桌子上，脸上全是血痕的男人们，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次他们要还债了。
我拿起火把，往他们身上扔。
在漫天的火光中，我踏出了那个困了我许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