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身份证实再无活路，只有孤注一掷才有转机，将军府被抄你就能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还想沈行之那个贵人是谁，可他的嘴角却流出黑血。
“小心……皇……”
沈行之死了，林紫云疯了。
这个结果远在我意料之外。
是谁给他下的毒？
沈行之做事向来谨慎，为何他的私宅里有西凉人的图腾？
9
我挑能说的部分我爹说了沈行之的事，我爹若有所思。
“朝中确实有人和西凉勾结。”他忽然开口：“或许那个人以为我拿到了证据所以想灭口。”
我本以为沈行之一死将军府就安全了，没想到他只是马前卒。
林紫云因为疯癫被送进了郊外的庄子上。
我爹顾念旧情找了个老妪照看她，我也彻底歇了再给她找八个男人的想法。
静安约我进宫叙旧，所谓的叙旧是用弹弓打鸟。
我百发百中，静安疯狂鼓掌。
她吹捧我的技术宫中无人能敌，我暴露本性大言不惭：那绝对是必须的。
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三皇子走了过来。
没想到三皇子不仅打仗厉害，这弹弓技术和我比也不遑多让。
不过打最后一只画眉时三皇子略失准头，我险胜。
看着少年将军吃瘪的样我“哈哈”大笑，一转头发现静安对我挤眉弄眼，接着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林婉婉，何事如此开心。”
这熟悉的声音我识得，一回头，我果然看到萧楚玉面若寒霜的脸。
“太子殿下有事？”我故作镇定语气平和。
萧楚玉却冷哼一声：“前几晚叫我楚玉哥哥，如今叫我太子殿下。”
我……
我怀疑他在调戏我。
萧楚玉一把拉过来让我站在身后，我对他曲解事实表示不满，拒不配合。
“太子殿下有话就说，不必动手动脚。”
三皇子看出我的扭捏，出来圆场：“二哥向来冷静持重，今日怎如此反常。”
萧楚玉看着三皇子，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寒凉。
“三弟，你和婉婉很熟？”
为了避免尴尬我轻咳一声，然后身体靠向静安。
萧楚玉眯起眼看着我不怀好意：“林婉婉，你答应和我一起过流萤节，不会抵赖吧？”
这人真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从未和我提过此事。
但是看到那威胁的眼神，我还是怂了，谁让我上辈子欠他的。
看到我示弱萧楚玉哈哈大笑：“林婉婉，记得穿我送你的那套海棠霓裳。”
看着萧楚玉的背影我恨得牙口痒痒。
这人明明没有送过我东西，却故意说得这么暧昧。
一个太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无赖，真是世风日下。
10
所谓的流萤节，是男男女女戴着蝴蝶面具寻找有缘人。
萧楚玉今日穿着玉色白袍整个人看起来熠熠生辉，他一出现，周边的女子私下都在偷看他。
“第一次见你如此像个女儿家！”
今日我穿着萧楚玉当晚送来的海棠霓裳。对他的调侃我回应一个冷笑，这人还是不要嘴更合适。
静安和三皇子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萧楚玉这时往我手里塞进一包东西。
这是……大庭广众私相授受？
忍不住好奇我打开，竟是那对水头极高的玲珑翡翠镯。想到梦里他亲自为我戴镯子，我的心像是被烫了一下。
静安却忽然惊叫起来，这不是母后留给未来嫂子的传承玉镯吗。
这样一来我更不能要了连忙往回塞，可萧楚玉却直接为我戴上，并在靠近我耳边小声耳语姿势暧昧。
“林婉婉，利用完当朝太子总归要付点利息吧？”
他指的是之前为了刺激沈行之他特意晚上来找我。可这利息是不是要东西而是送东西，这太子显然不够聪明的样子。
静安很有眼力劲拉着三皇子走了，萧楚玉带我到城楼上看着夜晚明亮的灯火。
我说萧楚玉为何感觉你在提防三皇子？
萧楚玉却说三皇子的母妃唐贵妃一直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
我感觉这不是我该听的想要避开话题，萧楚玉却盯着我：“我前几日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他送我礼物了？
我脑子一转想到了沈行之的那份罪证，难道是萧楚玉的手笔？
那他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
看我猜到一切萧楚玉哈哈大笑，可我却告诉他朝中可能有人和西凉勾结。
萧楚玉沉着眼看向远处：“我过段时间需要出京，你要保护好自己。”
有什么事需要太子亲自离京？
梦里我没有看到萧楚玉的结局的，不知他是否顺利登基。
为了以防万一，我把这段时间研制的兵器暗器都给了他，萧楚玉说感觉是丈夫出门妻子在送行，我嗔了他一眼心里却笑开了花。
“如果我这次顺利回来，就向父皇请旨赐婚。”萧楚玉看着我眼神灼灼。
他的话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见我沉默不语他继续道：“如果你不肯那就算了。”
“我肯！”我对答如流。
萧楚玉的桃花眼笑了，他弯身靠近我，我感觉脸热得发烫。
“林婉婉，娶你是我前世今生唯一不变的愿望！”
前世今生？什么意思。
他却在我愣神的时候偷吻了我额头，然后笑得畅快淋漓，再一眼只剩下了玄青色的背影。
11
萧楚玉离京后的第一天我失眠了。
接下来连续半个月我都寝食难安。
这夜，我睁眼听着虫鸣更觉心慌。起身后我鬼使神差地在首饰盒里一顿翻找，找到了当年武侯伯伯送我的月牙耳坠。
这对耳坠一个印上星星一个印上太阳，武侯伯伯送我时说星星可以应急用，太阳是我的护身符让我一定收好。
再后来回京途中大队歇息时我发现一只野兔，追射过程中偶遇浑身狼狈骨瘦如柴的沈行之，我心生恻隐把印着星星的耳环赠予他。
进京后两个月就传来了武侯伯伯的死讯。
说是西凉精兵夜袭，武侯伯伯的头被割下挂在了城门。我爹和西凉打了那么多年从未听说有这支精兵，坚持亲自前去查看。
但是三日后就有人送来了精兵头领的头颅，这显然是替罪羊，可西凉和我大夏开始议和，这事只能被压下。
想到这我心里的不安愈加严重，当晚我又做了噩梦。
梦里萧楚玉为我的棺材填土，接着树林中出来一群黑衣人他们各个拿着弓弩，而这弓弩竟是我改良后杀伤力最强的那款。
黑衣人冷笑，堂堂太子为了别人的女人，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面跳，活该你死在今天。
我冲着萧楚玉大喊快跑可他听不到我的声音，最后他胸口中弩箭倒了下去。
我吓得一身冷汗惊醒，春儿正是这时走了进来。
“小姐，宫里办了祈福仪式，让各家公子千金过去。”
如今宫中形势晦暗不明。
皇上前两天突染重疾皇后也被带至养心殿，这是要变天了。
宫里来接人的嬷嬷沉着脸一言不发，我出门前给我爹正了下衣襟让他不用担心。
祈福殿里唐贵妃主持大局，两边的禁军神情严肃。
皇上病重太子不在京，三皇子这是要乘机上位！
乘着如厕的机会我打晕了跟着的两个禁军，一转头看到穿粉色衣裙的宫女，竟是静安。
她带我潜进金銮殿屏风后。
“皇上，太子尚在却传位三皇子，这不合礼法啊。”
“太子三日前已殁于东郊树林，这是太子的腰牌。”
我想到昨晚的梦境只觉两眼发黑身体摇晃。
“唐大人你为了让三皇子上位，暗杀太子毒害皇上，挟持官眷圈禁朝臣，真是不忠不义，大逆不道！”
沈大人戳破了那层纸禁军瞬间一拥而上。
可禁军头领为何向三皇子效力？
静安小声解惑，他和唐贵妃青梅竹马，迫于家族利益才不得不进宫。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李统领忽然被人从后一剑穿胸而死，手握剑柄的人撕掉人皮面具，竟是萧楚玉。
“虎头营已被我策反围在皇宫，尔等缴械不杀，否则祸及满门！”
说后大队人马从宫门口涌进，我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就当我以为尘埃落定时，却脖下一凉。
12
静安用匕首抵着我走进正殿时，所有人都愣了，因为她把我带到三皇子和唐贵妃身前。
“哥哥，你放三哥走。”
“静安，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萧楚玉眸中有痛。
“你知道为什么。”静安已经哽咽。
我想到刚刚说李统领和贵妃青梅竹马，难道三皇子不是天家血脉，所以唐家才殊死一搏？
三皇子一走必是放虎归山，可萧楚玉还是退让了。
可三皇子却抽掉静安的匕首，扔下佩剑。
“静安，我想要的一直是以身许国纵马天下，我早该制止这一切。”
三皇子说完唐贵妃却笑了。
“好一个纵马天下，皇儿，这是你的梦想吗？这明明是林婉婉的梦想。”
说时迟那时快，唐贵妃拿着匕首向我刺来，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三皇子护在怀中。
我感觉手上潮湿一片，抬头一看竟是他腰上渗出的鲜血。
唐贵妃彻底失控，她趴在三皇子身边泪眼婆娑。
“十三岁那年，你遇到偷穿戎装的林婉婉，你说她英姿飒爽光彩夺目。”
“十四岁那年，林婉婉进上书房，你偷看她和太子打闹却羞于上前。”
“十五岁那年，林婉婉说她的志向是以身许国纵马天下，你跑来求我让你去参军。”
“为了让你死心我特意安排了沈行之，可你还是不肯娶妻。”
“我的皇儿，是不是非得林婉婉死了你才能长大？你为什么不让她死！”
我想到那日打鸟时三皇子最后一子失手，原来他是故意输给我，想到流萤节他情意绵绵的眼神，原来那并不是我错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我不值得。
三皇子被贬为庶人，他离开时候我前去相送，他送了我一个桃木削成的符箓说愿护我平安。
我不知道如何还他的情意，嗫嚅着无法开口。
他却纵身跃马衣角仰天大笑：“我愿长弓挽满月，剑华霜雪明。”
鲜衣怒马，剑眉如星，挺拔的身影随着滚滚尘土渐行渐远。
萧楚玉看出我情绪低落，他说唐贵妃得了失心疯被打进冷宫了。
我想到沈行之死前未说完的话，原来，他是让我小心皇贵妃。
“虎头军的兵符在三皇子那，你如何策反的他们？”
“当然是靠它。”
萧楚玉的手里是我那个月牙耳坠，里面有张细小的纸条写着“杀武侯”，这是唐大人的笔迹。
原来武侯伯伯送走我们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身处危机。
我爹和武侯伯伯都带过虎头军，凭着这份证据和多年的情谊以及太子殿下的身份，虎头军另投新主。
听萧楚玉讲着一切，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知道沈行之栽赃我爹的那个书信，是怎么回事吗？”我盯着萧楚玉想看他的反应。
他说你怎么那么笨，你不记得那幅画送谁了？
那么丑的画，我还送人了？
记忆一闪想到那年和我爹置气，我一边挥洒大作一边和萧楚玉愤愤不平，我得要给这老头画凶点不然他还不知道自己多偏心。
所以萧楚玉留下我的画，还放进了我爹的书柜？
那萧楚玉怎么会知道我家有这场危机？
我想追上去问个清楚，萧楚玉却纵马扬鞭跑得飞快。
“林婉婉，追上我，我就告诉你。”
我看着那个鲜活的背影心里顿觉安稳。
我寻寻觅觅想找一人携手到白头，不想那人近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