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后山之事后过了大约又有三五天,刘不害一直躺在床上养伤,大承一直在贴心照顾着他。白荀也前来探望过一次,期间两人趁此也约定了商谈之期。
此时在鲁山派藏书阁内的一个秘间内,刘不昭和白惠子与白攸等人分席而坐,刘不害用余光一直注视着白露,她的神情看上去非常恍惚,犹如一个呆滞的木偶。刘不害心中沉重的叹了口气,他道:“那请诸位道友详细讲讲后山深处的遭遇吧。”白攸与白荀相视了一眼,随后道:“那就由我来讲吧!”随后他缓缓回忆起当时的遭遇。
原来白攸一行人大早便踏上了探寻后山的路程,他们也没成想能在后山里发现什么东西,毕竟鲁山派开派那么多年,这后山只怕早已探索过多遍,要是有什么妖兽的话必定也让先辈诸人驱逐的一干二净了。原本想着以好玩的心态到处看看,再回来和同伴们吹吹牛就过去了,可没成想他们在这后山中果然发现了东西。
“什么东西?”刘不害问道。
“一个头颅,而且看样子还是新鲜的。它就随意丢落在丛林里,非常显眼。”白攸心有余悸的道。
刘不害急忙问道:“那颗头颅的中心顶处是空的还实的?”白攸听言与白泽面面相觑,随后道:“这个就不曾细看了,不过敢问这有什么讲究吗?”
刘不害握紧拳头道:“没错,凡人的百会穴处皆为实心,而修真者因为灵气作用的原因,顶端头骨会形成一个圆形的空心区域,若那群奸人残害的是修真者,那问题可就真的大了!”
白攸接着道:“之后我们便一直向丛林深处进发,终于在一块峡谷之处看到了那群身着黑衣的陌生人。初见时他们都在作用自己的法器布置巨大的阵法。那阵法极其巨大,看样子他们在后山不是停留一天两天了。”
白荀也接过话道:“没错没错,那法阵好像用血筑成的一样,阵中还摆放着不少邪门之物,看起来着实让人反味。”
白惠子道:“那之后你们是如何被发现的呢?”白荀道:“我们见此便立马上前与之搏斗,因为实力相差悬殊,最终还是不敌这群邪徒。”
刘不害道:“所以你们就被发现,然后与他们缠斗,并且派出白荀回来搬救兵对吧。”白荀摸摸后脑勺道:“就是这样,可惜我不争气。在路经泥塘的时候脱力跌倒,真亏你们把我拉了上来。不然等找到我时就成副骨架了。”刘不害道:“你们那位逝世的同伴现今家里情况如何?”
白攸叹气道:“别说了,他家里急的七上八下,连同着来找我与白荀询问有十来回,如果不是你的告诫,恐怕我们早已透露出去了。”
刘不害道:“难为你们了,今后恐怕还得让你们保持沉默才行。不光是为了活着的同伴,也是为了整个鲁山派。”
“整个鲁山派?”恍惚中的白露突然开了口,“你们贪生怕死,为何又敢堂而皇之的说为了整个鲁山派?”
刘不害皱了皱眉,道:“那依你只见该怎么做?”
“杀,将他们那群人全部杀光!”白露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白惠子急忙拍着她的背安慰她,白露这样子看着真让人心疼。
刘不害叹道:“不是我不想着寻仇,只不过兹事体大,其中牵连的人太多了,不是你们这几人能够参和其中的!”
白攸与白荀一听,忙说道:“这叫什么话,派内的事皆与我们息息相关,如果是不晓得倒还罢了,不过既然我们都知道了那就没理由不出手。”刘不害看着他们几人道:“你们又能做什么呢,你们连同伴的性命都保护不住…”
白攸道:“如果说我们没有权利去查究这事,那你这个外族之人更没有权利去管,我们只不过答应了你不将此事泄露出去,至于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你无权干涉。”
屋中情况顿时又变得焦灼起来,白惠子双方剑拔弩张,她慌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都退一步吧,咱们能一齐从鬼门关出来,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商讨正事吗?”刘不害坚持自己的主见,“不能上报,否则就是拼命也要堵住你们的嘴!”白攸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心中早已怒气满满,从小到大谁不是宠着他,还有谁会如此反对他的意思,想到这他便开口道:“我要做什么,没人能阻拦!”
白荀也试探着道:“其实多些帮手未免不是一件好事。不害兄弟对于那群人的了解可能远甚于我们,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为何还不能彼此配合呢?”
“怎么配合?”
“其实呢,”白荀说道。“其实我们在那群黑衣人旁边潜伏了许久,也多少听到了些他们说的话,其中包括他们下一步的方案…”听到此刘不害的眼光顿时亮了起来,一直以来都是敌在明我在暗,如今若是能够提前知晓这些人下一步的动作,未尝不能作为一击致敌的手段。
刘不害起身,转而走向了屋子外。白荀刚想询问他作何时,却听他开口道:“我在屋外想想吧!”白攸刚想跟上前,却被白惠子拦道:“你让他静一静吧,现在他需要的是清晰的脑中。”白攸看了眼惠子,随后才不甘的坐了下去,他朝白露道:“白露妹妹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一定要以牙还牙,让那群人十倍偿还!”
出了秘间的刘不害心情烦乱,此刻他虽有心与白攸等人坦诚以待,不过在这最后的决断关头,他还是想咨询那个人的意见。刘不害靠在墙上,魂识神游体内,很快来到了百会穴处。他看着高高升起的牌楼,心中有许多的不甘。纵然自己一百个不想承认刘不昭的话,可在这大事关头,他却也只能去依赖刘不昭的意见。
刘不害念动断心决之匙,将其所化的牌楼缓缓降下来,紧接着刘不昭的魂魄从牌楼上飞出。他围着刘不害转了几个圈,最终恢复了原形。
“我感觉这一觉还没睡好久呢,这么快就把我放出来了?”刘不昭伸着懒腰道。
刘不害哼了一声,道:“少废话,发现那群人的踪迹了,不过现在和你宗族子弟扯上了关系,你来看看该怎么处理。”
刘不昭听言正色道:“什么情况,你赶紧说说看。”刘不害便把事情的发生经过仔细的重复了一遍,中途刘不害看着他的脸色由焦虑变得凝重,特别是讲到黑衣人在鲁山派后山的行动时,他显然已经不能保持平常那股冷静。
刘不害讲毕,问道:“那依你所见,该不该把真实情况告诉白攸他们几人?”
刘不昭道:“你真想听听我对此事的处理方法?”刘不害点了点头。于是刘不昭接着道:“很简单,找个机会把白攸等人全部做了,这是最省事的方法。”
刘不害听言大震,他尖声道:“你…你怎么能这样,他们几个可都是你们白家的人啊!”刘不昭见刘不害暴怒的表情,憋不住哈哈大笑道:“我只是想逗你这娃娃罢了,料你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刘不害虚惊一场,他道:“你这老家伙,我说以前的你说不定可真的会做出来呢!”
“不会的,从妖国回来后我就明白了许多…”刘不昭喃喃自语道,“不过要想让他们一直按我们所想而做,那势必要以绝对的权威震慑住他们。就算如此,你敢保证他们能守得住秘密吗?”
刘不害陷入了沉默,他同样无法相信白攸白荀等人,也知道自己很难让他们听从指挥。不过他坚定的道:“不管如何,我都想找出个两全其美之法,何况那位白露姑娘如此可怜,如今好不容易才没让她寻死觅活,我们又怎能放任她不管呢?”
刘不昭听罢也是长叹了口气,他道:“说起这个白露,与我还有些关系,她正是白愈的姨母。也罢,你让我接过身体,我在他们面前亮出身份吧。”刘不害这次也没有再顾忌什么,他直接将身体控制权转给了刘不昭,后者接掌过身体,直接走进秘屋里。
“你们几个,跟我来鲁山器殿吧。”
“鲁山器殿?去那里干嘛?”白攸质疑道。
白惠子看向刘不昭,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道:“让你们去你们就跟着,待会就能见真章了。”说着她挽着白露走出了秘屋,白荀不待白攸发话,也跟着她们走了出去。房间中只剩下白攸与刘不昭两人,白攸道:“别想耍什么心眼,我拿定的主意一定不会更改!”
“那请便!”刘不昭微笑着道。
“哼,我看你怎么能逆转我的心意!”白攸说着也起身破门而出,刘不昭看着他出门的身影,随即胸有成竹的跟了上去。来到了鲁山器殿内,通道中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白攸开口抱怨道:“我说咱们到这里来做什么呀,难不成这里有那伙人的踪迹不成?”
刘不昭开口道:“你们几个娃娃,性格如此的偏激,我真怕你们会坏了我的大计。若不是念在你们与我身上留着同样的血脉,老朽定然不会与你们费这么多口舌!”
白攸与白荀面面相觑,在他们听来这话十分莫名其妙,而且语气以及口吻明显像极了一个老者,显然将他们当做了晚辈。可是白惠子听言却激动不已,她问道:“族爷爷是你吗?”刘不昭抚摸着她的头,手指在她脑后的小伤疤上环绕。
族爷爷?白攸听白惠子之言,显然没有再将刘不昭的话当做胡言乱语,他沉着的道:“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果是我白家宗族之人还请亮明身份,适才白攸有所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刘不昭有些诧异的看了白攸一眼,没想到这小鬼脑路子还挺灵活,将他纳入自己的复仇计划之中不定会有所裨益。于是他也不做作,直接将手伸张在半空之中。口中大喊道:“出来!”白攸与白荀急忙望向上空,只见黑漆漆一片中毫无动静。白惠子调皮的说道:“族爷爷,你的宝贝怕是害羞,不肯出来见人呢!”
刘不昭听言哈哈大笑,随即又高声喊道:“别藏着了,老伙计!”话音刚落,他的上空便闪出亮丽的黄光,紧接着杏花水月便横空出现在众人眼前。刘不昭用手握住这柄神兵,随即挥舞了一番,阵阵光斑照射在众人的眼中,亮的他们睁不开眼。待演练结束,刘不昭将杏花水月抛向了空中,紧接着法器器身上的耀眼光芒逐渐消退,它又重新隐藏在了黑暗之中。他开口道:“许久没有使过这把剑,手腕都有些生疼了呢!”
白攸有些不能自已,他道:“这柄法器乃是先带掌门白昭真人的无上法器,阁下既然能让它顺从心意,莫非您是…”
“你们几个终于看出来是对吧!”白惠子拍手道,“现在你们几个能遵从他的话否?”白荀听言立马下跪道:“顺从顺从,不孝宗族子弟白荀愿为掌门效犬马之劳!”紧接着白攸也下跪,他的额角全是汗,全是因为先前的冒犯而兢惧。
刘不昭道:“你们几个都起来吧,我愿在你们面前展示真实身份,就不会在意之前的小事,不过有一点你们一定要记住,我现在只是鲁山派的见习弟子阿昭,你们几个可千万别叫错称谓!”
“晚辈们知道了!”白攸与白荀异口同声地道。
白露张开口,似乎有话要说,刘不害却提前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在疑惑什么,天道无常,我被潜伏在鲁山派的幕后黑手所害,幸好能将部分魂魄托付在这具身体上,这个身体的主人叫刘不害,平常由他控制着身体,我只负责出谋划策。我此次不顾一切的回来,就是为了揪出谋害我的真凶!你们往后一定要小心谨慎,要知道这鲁山派已快不是咱们白家的了!”
在场众人大惊,他们从未想过问题会如此的严重,不过惊讶过后之后白攸与白荀心里却充满了激动之情。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年轻气盛,哪个心中不是向往着建功立业,出人头地?如今有个如此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何况这又与他们宗族息息相关,所以白攸与白荀不顾一切的表示要为刘不昭肝脑涂地。刘不昭本已不想在相信其他族人,不过看见白攸与白荀炽热的眼神,他心中的警戒多少还是松动了一些。
白攸透露,这群黑衣人会在下一次的派内考核中选出一些落败者,刘不昭道:“这群人所说的法阵也不知是怎么个样子,看来只有择期前往后山才能知晓了。”白攸点头道好,此刻刘不昭显然已经成为了这群人中的头目,他规划着一切的事情。之后场中几人商议了诸多的事情之后才散去。刘不昭看着白露离去的背影,便喊她停下。
“白昭掌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白露回过头道。
“那个,我们聊聊吧。”刘不昭盯着白露道,白露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即又道:“恩…”两个人与众人背道从偏门出了鲁山器殿,白惠子本欲跟上,不过刘不昭却把她驱走。走了许久,刘不昭一直在想着怎么开口,皎洁的月光照在大地上,眼前几乎一片明亮。他不由开口道:“这月色真亮啊!”
“也只是到了满月而已,若是残月,又有谁会欣赏月景呢!”白露似是触景生情。
刘不昭听言道:“你认为除了满月就没有欣赏的价值吗?”白露点头。刘不昭又道:“月盈则亏,月景有无数种形态,可满月只是渐变的一个过程罢了,世间很多人喜爱欣赏月色,多的是喜欢它的不尽相同。这也如同人生,哪里有一帆风顺的旅途,咱们活着不就因为坎坷而精彩吗?”
此话似乎触及到了白露的心底,她目光炯炯地盯着刘不昭,眼眶也红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