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楚海问了木头很多东西,原本是归家心切,但问的越多心里却越没底。红枫城是这群山连绵中唯一一座城镇,满打满算不过十万人口。
这样说来楚海现在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手机没有信号,在木头嘴里了解到他们主要的出行工具是牛车和马车,还得是红枫城里的商贩才坐得起。
像木头这种收入不算多的职业,雇一辆马车,几乎要让他倾家荡产。
楚海有伤在身,两人走走停停,赶路的速度并不快。
兴许是一个人生活太久了,木头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只要楚海一问他准是竹筒倒豆子一样说起来没完。
楚海不再发问后木头的好奇心也上来了,不停地向来历神秘的楚海问东问西。
这个猎人似乎是个天生的热心肠,救了楚海一命不说,昨夜还把唯一一张床让给了楚海,自己铺了一张兽皮睡了一晚。
两个人走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山脚下的红枫城。
当楚海看到两丈高的青石城墙时,内心深处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现代科技飞速发展的代价是历史文明的逐渐丢失,现实利益和历史遗留冲突之时,后者要么就被简单粗暴地抹杀,要么就被零零点点地吞噬。
为了更大地利用有限的土地,钢铁森林一般的现代都市里早就没有了低于六层楼的建筑。眼前这种青石城墙,楚海也只有小的时候在电视上见过了。
走过不算很宽阔的城门,一片片绿瓦白墙搭就的房子展现在楚海眼前,砖石铺就的道路上人来人往,道路两旁有商人叫卖,玩具小吃应有尽有。
一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行走的人们竟然也穿着古时衣着,这是一条仿古文化街?
但仿古街道永远表达不出来眼前这种景象。
楚海知道有些综艺节目会把毫不知情的人弄到一处陌生的地方,通过直播这个人在陌生环境的每一天来博取眼球,难道自己现在也在摄像机的监视下?
正当楚海脑洞大开,一边纳闷一边找有没有隐藏摄像机的时候,木头拍了拍他,“我要去城东,你可以到处转转,傍晚你来城东找我就行。”说着指了一个方向,楚海点头。
木头走后,楚海在城里瞎逛着,街上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这个衣着古怪的年轻人。
楚海边走边打听如何回到西川,结果长长一条街走了一半,竟没有一个人知道西川这个地方!
楚海心里暗自恼火,如果真的是自己设想的那种情况,这个综艺节目也太变态了点,选址多么困难暂且不说,竟还为了节目造了一座古城池?
走在街上的人都是群演吗?想起自己差点被狗熊拍死的经历,楚海火气上头,朝着四周喊了一句:“玩够了没有!你们这是侵犯人身自由权!等我回去一定告你们!”
然而投石问路的结果就是周围的人确信了这个年轻人精神不正常,眼神更加异样。
楚海发了疯似的在红枫城找人问话,找摄像头,找一切能证明这个地方是虚构出来的现代产物痕迹。
哪怕是一个塑料袋,别人带的一副眼镜,甚至是一张百元钞票……这些不该存在于这个城池所属时代的东西一旦被楚海发现,所有的谎言都将不攻自破,到时候自己一定要让这个变态节目组给个说法!
在红枫城转悠到正午,也没问到有用的线索,倒是大半条街的行人一看自己便远远走开。
楚海筋疲力尽地靠在青石墙上啃着准备好的干粮,他对自己的处境感到很绝望,刚刚面试上心仪的公司却又出这么个幺蛾子。
或许楚海和无数人一样平凡,样貌、身家或是其他一切,都毫不起眼。
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乐观且单纯,这两点在与楚海同龄之人身上已经很难找到了。
哪怕是在警校地狱一般站军姿的时候,他也能苦中作乐地数着帽檐上逐渐凝聚的汗水打发时光。
虽然才一个上午的时间,但楚海被这座红枫城的人文深深吸引住了,现在的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既来之则安之,工作没了可以再找,机会没到可以再等,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自己还活着。
马马虎虎靠着干粮填饱肚子,楚海打算去城东找木头。从城墙根起身刚走没几步便看到街道尽头里里外外围了一圈人,楚海身上有伤没敢往人堆里挤,就站在外围往里看。
伸长脖子费了好大功夫,才发现竟然是个耍猴的。
楚海饶有兴致地盯了好长时间,聪明伶俐的猴子在耍猴人的命令下做出不少动作,钻铁环、垒砖跳马等等。
憨态可掬的小猴赢得了围观群众的阵阵笑声,不多一会儿耍猴人拿出一个竹筐让猴子去讨钱。
小猴把竹筐顶在头上在群众面前走过,楚海听着筐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咧了咧嘴角,虽然看不清楚,但听声音收入应该不少,足够耍猴人和这个小猴填饱肚子了。
胡思乱想间小猴子已经挤进人堆,在观众让出的一条道路中径直来到了楚海所在的人群最外圈。
不多会儿小猴子到了楚海脚下,楚海笑着往兜里摸去,却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估计是和黑熊赛跑的时候丢在林中了。
眼睛无意扫过竹筐里时,楚海不由得愣住了。
筐子里密密麻麻,铺的全都是铜钱!是各个城市古董店里才有收藏的外圆内方的铜钱!
楚海前进了两步挤进人群,走到耍猴人面前问道:“请问现在是什么年代?”
耍猴人愣了愣,打量了一下楚海,“看官,现在是祥符二十三年。”
“祥符……”楚海喃喃自语道,“历史从没有记载过这个年代,我到底在哪……”
猛然间楚海想到了什么,急忙问耍猴人道:“现在的国号是什么?”
“国号是祺!”旁边一个大叔嚷嚷了一声,不轻不重地把楚海推向一边,“劳驾让让,别碍着我们看耍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