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左允城与他的白月光浓情蜜意的时候,我刚刚做完流产手术。
白月光被他紧紧搂住,向我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我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后来左允城找到我,红着眼把我圈到他怀里: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莫非要我死吗?
1
离开左允城一年,我过上了想要的平静生活。
不必经常陪着他出入各种酒局,被人奚落,被人灌酒,还要在他面前扮演白月光。
只需要朝九晚五骑着共享单车上班,连单位的同事和接待的顾客也很好应付。
我也时常会在新闻上看到左允城的消息。
不过陪在他身边不再是我,而是他的白月光——上官可。
大家都说他们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我只觉得好笑。确实,跟上官可比起来,我更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左允城施舍给我的,只是他给了上官可之后,留下的一点渣滓。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左允城如今佳人在怀,应该是不会想起我了。
这天我照例早早下班,跟同事再见,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着回家。
路上碰见卖烤红薯的,我还买了一个大的,加了双倍芝士。
住的地方是个老旧小区,楼道里的灯经常不亮。
我也习惯了,也没开手电筒,直接上楼。
走了几层,一种熟悉的感觉就笼罩住了全身。
我浑身发抖,越走越快。
过去的三年,我每时每刻都生活在这样的感觉之中。
那是独属于左允城的,霸蛮、暴戾的气息。
他找到我了。
2
“嘶——”
楼道昏暗,我被一个高大的男人制住了双手,抵在墙壁。
后背吃痛,我痛呼出声。
左允城魔鬼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桃桃,你真是叫我好找啊。”
他咬牙切齿,压抑着愤怒,要是在他的别墅,他一定会把我生吞活剥。
我冷笑一声:“左先生今天没有喝酒,认清楚我了?不是可可,是桃桃?”
我和上官可长得有几分相似,上官可出国之后,左允城就把我当成她的替身。
每次喝了酒回来吻我,总是叫“可可”,只有清醒时偶尔叫过我几句“桃桃”,那不过是我哄得他开心了,他像叫小猫小狗一样叫我。
“你在怪我,是吗?”
他的语气没有半分愧疚和讨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我知道他更生气了,毕竟我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伏低做小,从来没有这样顶撞过他。
“桃桃,我们各退一步,我不跟你计较,现在跟我回去。”
左允城紧紧抓着我的手腕,要扯着我走。
我狠狠甩开他的手:“什么叫你不跟我计较?左先生,当初是你说的,只要上官可回来,我就可以滚蛋了,我听你的话滚了,你为什么又来找我?”
左允城重新把我逼回墙角。
那股恐怖的气息再次笼罩了我的全身。
我努力镇定,却还是浑身发抖。
已经刻在骨髓里的东西,哪有那么轻易改变?
“明之桃,我已经跟你好好说话了,你不要不知好歹!”
左允城的脸半明半暗,眼睛隐藏在阴影之中。
我勾起唇角,轻抚上他的侧脸。
他几乎是立刻就往我手心贴过来。
我太懂他了,这样的动作三年里我对他做过无数次,他每次都很受用。
这次依然如是,他以为我马上就要低头认错。
我抓住他的衣襟,踮脚朝着他的下巴蹭过去。
他站得很直,从来都是我这样够他,毕竟他只为上官可弯腰。
3
我却没有讨好地去吻他。
我凑近他的耳畔:“左先生,你既然都找到我的住处了,你那位通天彻地的秘书就没有告诉你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左允城身体一僵。
我继续说道:“我在殡仪馆上班。”
左允城下意识后退两步,连衣服也从我掌心滑走。
我举着双手:“这两只手,今天刚刚为一个不幸去世的人整理了遗容。”
左允城彻底隐没在黑暗之中。
只有我能看到他眼中喷薄而出的怒火。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工作!我当初给你的钱少了?你要这样作践你自己?”
听起来真是恨铁不成钢呢。
“作践自己?呵,当初在你身边才是作践我自己!左先生,你已经有了上官可,不要再来招惹我了!”
左允城讽刺的笑声在楼道中回响:“好,好,明之桃,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你把孩子还给我。”
“什么孩子,没有。”
“我在你的房间里找到了报告单,你离开的时候已经怀孕三个月了,现在孩子应该已经生下来了,那是我的孩子,是左家的子孙!”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明之桃!”
他已经大发雷霆,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借着那一点微弱的光,我看见左允城冷硬的脸庞在一瞬间柔和下来。
“可可,嗯,今天有些忙,我马上就回去,嗯,好。”
挂断电话,重新陷入黑暗。
左允城一瞬间的温柔仿佛只是我的错觉。
“明之桃,我给你三天时间,把孩子还我,否则,你知道下场!”
丢下这句话,他下楼了。
要急着回家陪上官可。
我看看表,晚上七点整。
平常这个时候,我都在酒局上帮他挡酒,哪里敢在家里撒娇催他快点回来。
果然白月光就是不一样。
我自嘲地笑笑。
捡起掉落的红薯,已经凉透了。
4
左允城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我知道他的手段有多可怕。
为此,我特意去殡仪馆请了几天假。总不好给单位也添麻烦。
之前在左允城那里拿到的钱都给奶奶交了手术费,我离开时身上所剩无几,现在的一点存款也不能支撑我搬家。
躲都躲不起。
手机里左允城的联系方式已经被我拉黑删除,不过他总是能找到我的。
既然如此,不如做一个了断。
我窝在小屋子里,等待着左允城大驾光临。
不过联系我的不是他。
我接起那个陌生的电话,听到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你好,请问是明小姐吗?我是上官可,我想找你谈谈。”
上官可约我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她很漂亮,长发挽起,举止优雅,眉眼间带着一些楚楚可怜。
我坐在她对面,开门见山:“上官小姐找我来,有何贵干?”
上官可将一缕碎发夹到耳后:“明小姐,你别在意,本来应该是允城来找你的,但他有个生意必须要出差,我毕竟是他的枕边人,就代他约你出来了。”
我不想跟她多说:“上官小姐要谈什么事情,直接说吧,我工作也挺忙的。”
她道:“原来给死人化妆也很忙啊。”
她故作惊讶,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她捂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更烦躁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上官可递上菜单:“不着急,你要喝什么?”
我摆手拒绝:“我不喜欢咖啡,太苦了。”
上官可只好收回:“哦,这样啊。”
她点了一杯卡布奇诺,随后才表明了她的真实意图:“明小姐,我其实,是想问你孩子的事情。”
我笑:“你们两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上官小姐,恕我直言,你把孩子找回去有什么好处呢?孩子不是你亲生的,你不会觉得膈应吗?”
上官可脸色一变,又立马恢复成善解人意的模样:“是,孩子虽然是你和允城的,但我爱允城,我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我笑得几乎落泪:“好好好,你们情意甚笃,我佩服。不过我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孩子,孩子我早就做手术拿掉了。”
“你……”
上官可不敢相信。
“那是左允城的孩子!你不知道生下孩子来意味着什么吗?就算你不能进左家的门,左家也不会亏待你。”
上官可开始跟我讲道理了。
语毕,她眼神一变:“除非,你是想要别的东西……”
我再也不想待下去了:“上官小姐,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已经无可奉告,告辞了。”
我起身想走,没走两步,上官可就追上我:“那钱呢?”
我一愣:“什么钱?”
“你跟了允城三年,从他那里拿到的钱不少吧?”
她完全变了一副样子。
“只要你把孩子还回来,钱的事情我不会跟你计较。否则,你就把钱还回来!明小姐,你有律师跟我打官司吗?”
“好啊,”我苦笑一声,“要钱是吗?钱是左允城给我的,你让他亲自来跟我要。”
我一把推开上官可,转身就走。
身后乒乒乓乓,摔了杯子碗碟,还有几个人的惊呼声。
我没有在意,也没有回头。
5
过了两天,左允城的秘书李韬来找我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
左允城这个人,让他来这样的地方找我一次已经是纡尊降贵了,他怎么还会再来第二次。
不过我和李韬是老相识了。
跟左允城的三年,我和李韬说的话比跟左允城说得都多。
“身体好些了吗?”李韬问我。
我点头:“好多了,谢谢你关心。”
我记得那天饭局结束,左允城被人约走,我回到别墅,半夜忽然胃疼得厉害,想打120,可左允城知道了会嫌我麻烦,左家的私人医生我又没资格用,于是鼓起勇气给左允城打个电话,结果是李韬接的:“明小姐,左总在忙,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咬着下唇,拜托他送我去医院。
胃出血,幸好不是太严重,医生让我少喝一点酒。
李韬在一旁沉默不语。
在医院打完点滴,已经天亮,李韬送我回别墅。
左允城大发雷霆。
他指着李韬的鼻子:“我雇你来是工作的,你是我的秘书,不是让你来伺候我的情妇的!”
情妇两个字实在扎心,我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是明小姐身体……”李韬试图解释。
“那都不是理由,要再有下次,你给我滚蛋!”
“是,左总,我记住了。”
我咬了咬嘴唇,讨好地抓住左允城的手:“对不起啊允城,是我身体不舒服才麻烦李秘书的,我以后不会了。”
我做上官可的替身很称职,我特意学她的神态,这会儿又脸色苍白,左允城当然不会再发脾气,他只是把手抽走:“下不为例。”
后来一切如旧,只是我会在包里装好胃药,再也不去麻烦别人。
李韬是知道我为什么要待在左允城身边的,更知道为什么我向左允城要的每一笔钱都有零有整。
我要付奶奶的医药费。
当然,我去流产的事情,他也知道。
这一切左允城都不知道,他也不愿意知道。
这次见面,李韬对我很客气,还问候我奶奶:“你奶奶还好吗?”
我回:“谢谢你还记挂着她,不过她已经走了。”
李韬点点头:“是啊,不然你也不会离开。”
我叹口气:“走吧,左允城要你带我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