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大寿
王岚2025-11-27 09:311,982

1942年6月,刘清扬经过长途跋涉,在中共地下党的帮助下,终于又回到了陪都——重庆。

此时的抗日前线,日伪军纠集兵力,配以大量的坦克飞机,对我冀中根据地进行“拉网式大扫荡”,八路军和冀中根据地人民正在浴血奋战。延安抗日根据地1942年春起展开的全党范围的整风运动处于学习阶段,同时进行的大生产运动正如火如荼。

而此时的重庆,由于国民党的第二次反共高潮被击退不久,各地的爱国人士和民主人士又云集在依山傍水的重庆。这时重庆米珠薪桂,住房尤其紧张。

刘清扬刚到重庆,一时找不到住处,就在救国会朋友史良的院子暂住几日。此时宋美龄的妇指会知道她已到渝,就派总务组长谢兰郁来找刘清扬,邀她再回去工作。刘清扬在训练组工作期间就深知国民党假抗日真反共的本质,因此婉言谢绝了来者的邀请。

而红岩村八路军党代表办事处的邀请,刘清扬则欣然赴约。她坐在党代表宿舍的木椅上,面对久别重逢的周恩来和徐冰同志侃侃而谈她在香港的活动情况,以及日本军队占领香港,香港人民遭受苦难的情景。她一直谈到深夜,竟在此住了一晚。

第二天,刘清扬谈到自己的近况,对周恩来同志深情地说:“共产党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党的帮助,现在我可能已死在日寇的屠刀下。我的前半生是为党的事业而奋斗的,我的后半生希望能去延安,为党的工作再尽我的绵薄之力。”

周恩来沉思了一会,说:“对于你的工作问题,我们党已有周密的安排。根据你的情况,还是适合在白区做统战工作,重庆的任务也很重。”

恩来同志的话语不多,但句句说在清扬的心坎上。她知道,重庆是我党联络人才的基地。抗日还处于僵持阶段,谁能赢得抗日的最后胜利,就取决于人民大众。国共两党哪一方取得人民大众的心,哪一方就是抗日战争的领导者,共产党才能以此发展壮大。刘清扬想到这些,她的自豪感又油然而生,她同意了党对她的安排。在下山的路上,她已筹划好了她今后的工作方向。

刘清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不喜欢受约束,但她更不喜欢毫无目标地去工作。在她迷失方向的时候,她会像一只小鹿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地仔细聆听四周的动静,当她选准方向时,她就会朝着这个方向快速奔跑。

……

转眼到了1943年春,突然有人来信邀刘清扬下山和朋友们聚会吃便饭。清扬开始以为是春节聚会,她想和大家聚聚也挺好,到了市内才知道晚间是“周公馆”的聚会活动。

当时红岩村八路军办事处的门前有个小茶馆,经常有国民党特务在此转悠,而办事处的党代表是周恩来,所以重庆的文人雅士就把八路军办事处称作“周公馆”。到了那,除了周公馆的几位熟朋友,还有救国会的沈均衡沈老和张友渔、韩幽桐等人。

屋里摆了两张便桌,桌上是热气腾腾的炸酱面和几个小菜,刘清扬一进屋,大家就频频对刘清扬作揖,还异口同声称她寿星老。刘清扬这时才恍然大悟,今晚的聚会是以给她做寿为名而办的。虽然,在那时的国统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局势,就会被扣上聚会的帽子,有被逮捕的可能,酒馆茶馆都张贴着“莫谈国事”的告示。所以朋友们就经常以给某人过生日的机会聚在一起,谈论点事。

可是今天,刘清扬却格外的激动,一是她的确忘了自己的生日,而且是她的50岁大寿,孔子说“五十而知天命”,这个日子是该好好庆贺;二是在重庆八路军办事处,又是她的老战友老领导周公为她主持庆贺,更有这么多的老朋友在一起,这对于刘清扬来说的确是太隆重了。

幼年时由于她是女孩没过过生日,封建社会里普通百姓家的女人是没有资格过生日的。年长后由于年年战乱也没条件过生日,成家立业后又忙于革命工作,清扬还是难得过上一个像样的生日。只有在党的怀抱里,刘清扬才感到她是一个人,一个真正的人。

在重庆这些日子,刘清扬过的是清苦的日子,收入微薄,工作还在寻找中,她与张申府的关系也到了崩溃的边缘。她的心也如同重庆的天一样阴多晴少,难得见到阳光。朋友们说,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特地来为她庆贺的。为此,徐冰同志还专门为她作了一段祝贺词,他用诗的语句褒扬了清扬的作为,勉励她继续奋斗不要止步。

这难以承受的生日聚会刚过没多久,刘清扬到郭沫若家参加为董老(董必武)做寿的聚会。名义是做寿,却另有含义,实为周公饯行。周恩来、邓颖超、徐冰、张晓梅等同志即将奔赴延安,参加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的筹备工作和延安的整风运动,南方局的领导工作和整风学习便由董必武负责。

在会上诗人郭沫若即景生情,为董老的大寿作了诗。有人告诉他前些日在周公馆刚给刘清扬做了寿,郭沫若埋怨周公没请他,随即为清扬女士赋诗一首。咏毕众人连连喝彩,清扬愧叹不已。这首诗,表达了诗人也是到场的各位,对刘清扬女士的赞叹和鼓励。诗云:

慷慨幽燕姐,

犹然十五余,

登坛三寸舌,

下笔万完分,

意识夸前进,

须眉愧不如,

行途刚半百,

努力莫踌躇。

这首诗给50岁的刘清扬很大的安慰和激励,它伴随了刘清扬后半生。在她此后的日月里,她怀揣这首诗,以青春的热情为党的事业走南闯北,从无怨言。就是在文化大革命最困难的境地,她也与党同心同德,毫无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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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清扬——巾帼女杰刘清扬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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