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山民裁剪衣服的人
王岚2025-11-27 09:312,800

香港沦陷后,成了死岛,敌人在香港九龙之间布下了严密的封锁线,岸边哨卡密布,海上有汽艇巡逻。要想摆脱敌人的魔爪,第一步一定要冲破封锁线,转移到九龙去,再转移到大后方就比较方便了。

香港地下党为党的同志和朋友们的转移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首先,徐伯昕同志把刘清扬送到一个叫湾仔的地方,大概是转运站。然后,一起去找廖夫人和柳亚子同志。在清扬和她俩同住的地方,远远看去大门外站着两个日本兵,他们观察了一会确定是站岗的日本兵。正如刘清扬所判断的这所大房子已被征用,看来廖夫人等人早已转移了住处。后来,伯昕同志在李济深的房子里找到了廖夫人,在别处又找到了柳亚子一家。

次早,大雾笼罩着海面,东方泛出鱼肚白,刘清扬一行悄悄地登上了九龙半岛,在岸边的一个小屋里,早有准备好的黑布和机子,人们一到,就根据个人的身材裁剪一套长裤短褂,立马缝制起来。因为,这些文化人平时穿的是长袍,很容易暴露身份,改换成广州人穿的黑色的短上衣,远远看去像本地劳动人民,很便于隐蔽。换了服装后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窃窃地笑出了声。在这里,张友渔和韩幽桐已先期到达。因韩有病,便安排他俩和廖夫人、柳亚子两家人一同乘船,顺海边到广东东北岸的沙渔冲登岸。刘清扬等二十几人步行,需走三天才能到达东安县的游击区。

和刘清扬同行的有文艺界的名导演和名演员,还有文化界的名流,这些人过去都未走过长路。要冲过敌人的封锁线还要走几百里的山路,交通员要求大家每人只能背六斤重的东西,包括一床被子和两件换洗的衣服。

从九龙出发,先闯过了一片敌人的占领区。逐渐走进了山区,越走越高,走了约有四十里路,太阳开始西斜。大家又渴又饿又累地到达深山中的宿营地。

……

第三天早饭后上路,这最后一天须走六十里,其中还要爬一座高山,才能到达目的地东安县。

到达东安县地界,据报日本军队已占领了惠州。原来的计划是从惠州北上转曲江到桂林,现在竟不能走了。交通员只好带领大家又转入东安地界的大山里。

在大山窝里,居民较少,大家挤住在一间大草寮里,白天练习爬山,准备应付敌人的袭击,晚上轮流放哨。从晚上10点起,每两小时一个班,有两个人到半里外的小山头一棵树下,细听远处敌人的动静。刘清扬学会了用耳朵扣在地上,能听到远处敌人行动的声音。万一有动静,就跑向草寮,叫大家上山隐蔽。当时分派刘清扬和一个年轻女子一起放哨,守候午夜12点到凌晨2点的一班。这个女子是一个学生,在漆黑的山窝里,不时响起野兽的叫声,要走出半里地才能到那棵小树那里,小女子胆子小,走在清扬阿姨的前面不好,走在清扬阿姨的后面也不行,干脆刘清扬搂着她的肩并排走去。到了地方,还是要清扬阿姨搂着她并排坐在石头上听动静。几十年过去了刘清扬一想到这情景就觉得挺逗,不要说敌人来了,就是一只山鸡也会把放哨的人吓得大喊大叫起来。可想而知,他们那时面临的是多么艰难的处境。为了转移他们这些“栋梁之材”,中共地下党和东安游击队承担着多么大的危险。

还有在山区吃饭的事也很有趣。在山里住没安静几天,个人的秉性就暴露出来了。山区生活条件差,饭菜都是由半山的老百姓做好担上山,菜分成两份一盘,放在大家围坐的草地中间共同夹着吃,没过几天就不行了,先夹的人把菜吃光,后面的人只有吃白饭,为了这事大家还吵了起来。有人就提议各组选一个组长,全组人盛好饭后,组长喊一、二、三大家一起动筷子夹菜。但还是有人不满意,还是有人要骂人。喝水的问题也是这样,那时人多水少,从半山提上一桶水来,多数人还没舀上水,那水也就没底了。在这种时候,刘清扬和同行的邹韬奋总是站在后面,看着大家争抢。刘清扬想,与劳动人民淳朴的心灵相比,这些人的行为实在太惭愧了。她到半山的百姓家去看过,为他们做饭的人家,家徒四壁,唯一的家具只是一张床一个锅灶。

因为在山里住的时间长,又没有报纸看,闲来无事,大家就开起战局讨论会来了。

有一次提出的问题是:我国的抗日战争,国共两党谁在抗战中起领导作用?多数人说当然是国民党,因为所有的国防大军都在蒋介石手里,还有国际支援的物资和义勇队。先是苏联给了很多汽车和飞机,随机来的驾驶员都交给国民党指挥。共产党方面只靠八路军新四军力量远远比不上国民党等等。刘清扬却提出了不同意见,她说:“抗日战争的真正领导是中国共产党。蒋介石军队多力量大,但他是在西安事变中被迫转向抗日的,他始终没有抗战到底的决心。他如真诚在国共合作中坚决抗日,为什么他企图消灭新四军?要不是蒋介石向日本妥协,反共打内战,我们也不会到香港来。我来香港的一个任务,就是对外揭露宣传蒋介石不抗日的阴谋。”

她又说:“共产党虽只有两支队伍,但广大的爱国人民参加的抗日游击队的力量是无限的,这支队伍也是共产党领导的。所以真正领导抗日战争的是共产党。”

刘清扬的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这批由香港转移的人士只有少数是共产党员,多数是爱国的抗日积极分子,大家是在抗日的大旗下走到一起来的,难免有些意见分歧。

他们住在山上,做饭煮水都是借用老百姓的锅灶。一天一位中年妇女用广东话跟刘清扬说:“我们山上没有裁缝,要缝制一件衣服要跑很远的地方要花很多的钱。”刘清扬在广州工作过一段日子,会听广东话还会说几句,就说:“你要缝什么衣服?”

“我有一块布,想做一身衣服。”她说。

“你把布拿来我看看,也把你的旧衣服带来一套,我给你做好不好?”刘清扬诚恳地说。

这位妇女高兴地跳了起来,连忙说:“好,好,好!”很快她就把布料和衣服拿来了。刘清扬一看,是一块五尺长的用树皮煮过的茶褐色的粗布,做一身衣服是不够的。刘清扬告诉她:“只能做一条裤子,裤腰的布还不够。要用剪下的碎布拼起来才行,你看怎样?”“能做一条裤子也好呀!”她高兴地回答。刘清扬把布料裁好,裤腰用八块碎布接起来,费了很多的功夫终于做好了这条裤子。这位妇女接过裤子一穿正合适,非常高兴地跑到游击队党支书那问,应该给刘清扬多少工钱。党支书把这位妇女带到刘清扬面前,对她说:“他们都是我们的朋友,她给你做衣服不是为了要钱,是为感谢你这些日子对他们的帮助。和你做个朋友,朋友还会要钱吗?”这位妇女以后真的和刘清扬交了朋友,并且有了深厚的感情。一见面不是给刘清扬一个菠萝,就是给她一块红薯,不要都不行。

……

刘清扬在山里住了一个月以后,据说被日军占领的惠州已收复了,交通员就决定分两批护送他们,人少,途中如有紧急情况也好处理,这样刘清扬是第一批离开大山的。3月12日这天,天气晴朗。吃完早饭后,第一批上路的队员整装出发了。刘清扬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他们已绕了好几个山峰,回头望去,还能远远地看见站在山坡上为他们送行的人们。虽然住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有些磕磕碰碰,但到了离别的日子,人们总是思念的情谊更重。往日那些不经心的事,总是会在心头回绕。特别是邹韬奋同志,他是第二批下山的,给刘清扬以深刻的印象,他总是平易近人,谦虚克己。和他在一起相处的日子,刘清扬向他学到了许多优秀品德。

……

继续阅读:五十大寿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九霄清扬——巾帼女杰刘清扬传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