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靡靡之音。”
刘峰的瞳孔猛的一缩。
这个词，狠狠刺进了他的耳朵里。他以为会听到关于市场、关于风险的讨论，却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一个带着强烈时代印记，充满彻底否定的评价。
李团长抬起手，没有指向刘峰，而是指向了身后墙上那面鲜红的锦旗，上面绣着五个大字——为人民服务。
“军旅文化，是我们这支队伍的魂，是无数前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它不是你们用来包装商品，推销汽车的道具。”
他的声音依然平稳，但每个字，都敲在刘峰的心口。
“我们不需要一个开着跑车，在训练场上对女兵吹口哨的英雄。我们的英雄，在高原上，在海岛上，在每一个人民需要的地方。他们的柔情，是写在家书里，藏在心底，不是在两个女军医之间犹豫不决的狗血剧情！”
刘峰的脸，一下就涨红了。他猛的站起身，想要辩解。
“李团长，你误会了！这不是狗血，这是市场！这是为了让更多年轻人……”
“年轻人喜欢什么，我们比你清楚！”
李团长直接打断了他，声音陡然提高，那股军人的威严，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他们喜欢的是《丝路舞影》里那种昂首挺胸的文化自信，他们喜欢的是《中国舞魂》里那种扎根土地的真诚！他们喜欢的，是真正的英雄，不是你们用钱和数据堆出来的，穿着军装的霸道总裁！”
“你们想改的，不是剧本。”
李团长的目光很锐利，一字一句的说道。
“是军人的信仰。”
“这份生意，我们不做了。也做不了。”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刘峰一眼，只是对着门口的方向，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动作干脆，利落。
毫不客气。
这已经不是拒绝，是赶人了。
刘峰僵在原地，他身后的团队成员，一个个脸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跟着刘峰在商场上向来顺利，哪里受过这种对待。
刘峰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李团长那张再没什么表情的脸，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创作骨干们冰冷且带着一丝可怜的眼神。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强烈的羞辱感，狠狠的印在了他的心上。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
他带着他引以为傲的二十亿，带着他自以为是的市场法则，在这里，被说的什么都不是。
“我们走！”
刘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猛的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当他和那群西装革履的团队，走出会议室，走在军区大院那宽阔的道路上时。道路两旁，刚刚结束训练的战士们，正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
他们一个个身姿笔挺，眼神明亮。
那些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刘峰这群格格不入的人，带着审视，带着疑惑，更带着一种属于军人的纯粹与骄傲。
每一道目光，都像一记无声的巴掌，狠狠抽在刘峰的脸上。
直到那几辆黑色的商务车，灰溜溜的开出大门，刘峰才靠在后座上，那张英俊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
这是他执掌华星资本以来，第一次。
第一次被人这么干脆的，当面拒绝。
砰！
他一拳，狠狠砸在了身前的座椅靠背上。
“郑雅君……文工团……”
他低声嘶吼着，那双向来精明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他把这次的失败，归结于他们。
他觉得，是这个世界错了，是这群人，不懂变通。
他永远不会明白，有些东西，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军魂，不可辱。
黑色的商务车队安静的开回华星资本的地下车库，车里气氛很压抑。
电梯里，几个助理和团队成员连呼吸都放轻了，谁也不敢去看刘峰的脸。
砰！
顶层办公室的门被用力的甩上，走廊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刘峰扯掉领带，随手扔在地上。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的城市夜景，眼睛里全是怒火。
办公桌上，还放着那份《钢铁柔情》的策划案。现在看过去，只觉得刺眼。
刘峰走过去，一把抓起策划案，用力的撕了起来。
刺耳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很快，那份策划案就在他手里变成了碎片，落了满地。
“老古董，一群脑子僵化的老东西。”
刘峰低声吼着，一脚踢在办公桌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市场？他们懂个屁的市场，守着那些过时的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是精神领袖了？”
助理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才敢小声的敲了敲门。
“刘总……”
刘峰猛的回头，眼神很吓人，助理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助理硬着头皮，小心的提醒：“刘总，文工团那边背景不一般。李团长在军中的威望很高，我们恐怕不能硬来。”
刘峰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慢慢冷静了下来。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
不能硬来？
他知道，那个地方确实不能用钱和关系去压。
刘峰慢慢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上。他没有再发火，但办公室里的空气却更冷了。
他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里面出现了一种危险的神色。
“硬的不行……”刘峰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那就来软的。”
他想起了李团长说的话：“他们喜欢的是《丝路舞影》里那种昂首挺胸的文化自信！”
郑雅君。
他想到了这个名字。
刘峰转动椅子，看向电脑。屏幕上，还是他之前研究过的，关于郑雅君和《丝路舞影》的报道。照片上的女人，在一片赞美声中，被媒体说成是不向资本低头的榜样。
正面典型？
刘峰冷笑了一下。
一个很坏的主意，在他心里冒了出来。
“他们不是守着那个狗屁军魂不放吗？他们不是推崇郑雅君那种所谓的文化风骨吗？”刘峰看着助理，缓缓的说。
“如果，是郑雅君亲自去跟他们谈呢？如果，是这位他们眼中的文化旗帜，来告诉他们，我的《钢铁柔情》才是顺应时代的好项目呢？”
助理的脸色变了，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刘峰，说不出话来。
这怎么可能？郑雅君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连自己的项目都不让资本插手，怎么可能为别人的项目站台？
刘峰看出了助理的想法，脸上的嘲讽更明显了。
“你以为她是什么圣人？”他冷笑一声，“她能站着，只是因为让她跪下的价钱还不够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