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郑雅君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刚升起的太阳。
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点暖意。
烧仓库,砸设备,偷数据。
对方的每一步,都是冲着毁掉传承人计划来的。
老王走了进来,脸上满是疲惫,眼睛里布满血丝。
“雅君,这帮孙子太不是东西了!咱们必须想个办法!”
郑雅君转过身,眼神很平静,但这种平静比发火更让人心慌。
“办法?当然要。”
她走到桌前,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赵叔,是我。”
“丫头,我听说你那边的情况了,你没事吧?”
“人没事,但东西毁了不少。”郑雅君的声音很冷,“我需要你帮我查件事。”
“说。”
“星耀基金会在国内还埋了多少人,都藏在什么地方。我要把他们一个一个的都找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丫头,这事应该交给我们来处理。”
“我知道。”郑雅君的语气很坚定,“但我不可能就这么干等着。他们敢动我的工坊,我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赵国安叹了口气。
“行,我明白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别冲动。”
挂断电话,郑雅君看着窗外的群山,嘴角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
想玩阴的?
好啊。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先玩完。
火灾过去三天了,大凉山工坊里气氛很沉闷。
被烧掉的仓库还在冒着烟,空气里全是烧焦的味儿。平时热热闹闹的训练场现在空空荡荡,几个学员坐在角落里,呆呆的看着地。
老王蹲在废墟旁边,手里捏着一块烧黑的布片,那是一个彝族老阿妈亲手织的,上面的花纹都看不清了。他眼眶通红,嘴里一直念叨:“完了,都完了……”
小陈坐在办公室,面前是一堆报损失的单子。布料、设备、教材,加起来损失超过五十万。更麻烦的是,帕米尔那边教学视频和双语教材的电子版都丢了,那都是林涛和阿依古丽花了半年多时间一点点弄出来的心血。
“雅君姐,咱们还能撑下去吗?”小陈的声音很小,透着一股没力气的感觉。
郑雅君站在窗边没说话。她脸色很白,眼睛下面有很重的黑眼圈,这几天她几乎没怎么合眼,一直在联系各方,想办法挽回损失。
但她心里很清楚,东西可以再买,可人心要是散了,就不好办了。
工坊外面,那些天天来训练的孩子们也不来了。家里大人都害怕,担心再出事,都把孩子领回了家。
两个工坊的教学工作,只能全部停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村口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老王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见几辆车停在了工坊门口。车门打开,一个很熟的人影拄着拐杖,在几个人的搀扶下,慢慢走了下来。
“郑老?”老王愣了一下。
来的人是郑立夫。
老爷子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旧军装,胸口挂着几枚勋章,在太阳底下闪着光。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穿着旧军装的老人,都是上次在开业仪式上表演过《大刀进行曲》的老战友。
郑雅君听到动静,也快步走了出来。
“爷爷,您怎么来了?”
郑立夫没回答,只是摆了摆手,让她别说话。他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到那片烧毁的仓库跟前。
老爷子站在废墟前面,看着那些烧焦的木头和变形的铁架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的眼神,却变得很尖锐,好像要把眼前的一切都记在脑子里。
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连呼吸都放轻了。
过了很久,郑立夫才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老王、小陈、那些学员,还有郑雅君。
“就这样?”老爷子的声音不大,但听在每个人耳朵里都很重。
“就被这点事,吓成这样?”
老王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当年在战场上,我们的阵地被炸成什么样你们知道吗?”郑立夫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没吃的没子弹,战友一个个倒在身边,阵地被炸得连块完整的土都找不着!”
他用拐杖用力的在地上顿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
“那时候我们后退过一步吗?没有!我们守住了!因为我们知道,身后就是家,就是老百姓!退一步,就全完了!”
老爷子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老王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他猛的站起来,用力的在脸上抹了一把。
“郑老说得对!我们不能认怂!”
郑立夫转过头,看着身后那几个同样满头白发的老战友。
“老张、老刘、老赵,你们说,这帮只会玩阴招的耗子,我们怕吗?”
“不怕!”几个老人一起回答,声音很大,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他们想毁了这里,我们偏要守住!”郑立夫的眼神很坚定,“我提个议,由我们这些老家伙带头,成立一个非遗护坊队!”
“我们轮流守着,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动手!”
这话一出来,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郑老,您的意思是……”郑雅君的声音有点发抖。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郑立夫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孙女,“我们这些老骨头,还能动,还能守。这里是你们年轻人的战场,也是我们这些老兵的阵地。”
“我同意!”老张第一个站了出来,他就是上次表演时站在郑立夫旁边的那个老人,“我这条命都是国家给的,现在用来守国家的文化,值了!”
“算我一个!”老刘也站了出来,“我孙子就在这工坊学跳舞,谁敢动这里,就是动我孙子,我跟他拼了!”
“还有我!”
“我也来!”
几个老战友都站了出来,没有一个往后缩的。
郑立夫点了点头,转身对郑雅君说:“丫头,你去联系各地的退役军人事务局,我要招一些靠得住的本地退伍兵,加入安保队伍。”
“那些年轻的退伍兵,有劲,有经验,更重要的是,他们心里有国家。”
郑雅君的眼眶红了,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我马上去办。”
老王也站了起来,他走到郑立夫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郑老,我……我之前太没用了。”
“知道就好。”郑立夫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我们做的事,是在守这个民族的根。根不能断,也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