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个干部疗养院里。
郑立夫老人放下电话，对着棋盘对面的几个老伙计，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
“都别下了！给家里的儿孙打电话，今晚十一点，都给我看电视！看我孙女拍的片子！”
“老郑，你孙女的片子，那必须支持！”
“我这就让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兔崽子，发动他们公司的人一起看！”
一股力量，在网络和现实中，快速的聚集起来。
无数的普通网友，被那句“为自己的文化守一次夜”打动，自发的告诉身边的人。
“平时熬夜打游戏，今晚，为这个熬一次！”
“我已经把我爸妈的电视调好频道了，全家一起看！”
晚上十点半，#今夜我们都是守魂人#这个临时创建的话题，在没有任何推广的情况下，被无数网友用最直接的方式，一条一条的顶了上去。
热搜第五十……第三十……第十……
最终，在十一点到来之前，它冲上了热搜第一，后面跟着一个红色的“沸”字。
那一刻，无数人，不管在哪里，都在做同一件事。
打开电视，或者手机直播，找到那个很多人从来没听说过的科教频道。
十一点整。
古朴的音乐响起，《中国舞魂》的片头出现。
画面里，杨大爷布满皱纹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对着镜头，讲述着“踏歌”的来历。
他说，这是祖宗传下来的，是丰收时跳给天看的。
他说，以前村里人人都会，现在，只剩他一个了。
他的眼神里，有骄傲，有失落，还有一丝不甘。
质朴的语言，粗糙的画面，却有一股直接打动人心的力量。
当老人在黄土高坡上，迎着夕阳，跳起那支古老又有力的“踏歌”时，整个网络都安静了。
那不是表演，那是一个老人，在用他生命最后的力气，和天地对话，和祖先沟通。
弹幕，在短暂的安静后，瞬间爆发了。
“哭了，我一个大男人，眼泪止不住的流。”
“这才是我们的根！这才是真正的艺术！”
“谢谢郑雅君，让我们看到了这些。”
同一时间，XX卫视的数据监控中心。
一个年轻的实习生，正无聊的盯着屏幕上那条几乎贴着底线走的收视率曲线。
科教频道，深夜十一点，收视率常年都在0.05%左右，几乎可以忽略。
可就在十一点过后，那条曲线，像是出了问题，开始用一个奇怪的角度向上爬升。
0.1%……
0.3%……
0.8%……
“组……组长！”实习生揉了揉眼睛，声音都有些发抖，“你快来看！数据……数据是不是出错了？”
组长不耐烦的走过来，看了一眼屏幕，整个人也愣住了。
“还在涨！破1了！天呐！”
那条曲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路往上冲。
最终，在节目结束的那一刻，它定格在一个数字上。
2.13%。
这个数字，不只是科教频道十年来的最高纪录，甚至超过了卫视主台黄金档的收视率。
一个深夜档的纪录片，在一个三流频道，创造了一个收视纪录。
第二天，天一亮。
整个网络，彻底被《中国舞魂》刷屏。
那些曾经拒绝过张岚的购片主任们，办公室的电话，几乎要被打爆了。
“什么？你们想买第二轮的播放权？晚了！”
“对不起，我们已经签了独家。”
芒果台的购片主任，急得满头是汗，他亲自把电话打到了张岚的私人手机上。
“张总！张总！是我啊，老刘！昨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给您道歉！”
电话那头的声音，又急又讨好。
“我们台愿意出三倍的价格！不，五倍！只要您愿意把第二轮的黄金档播放权给我们，条件您随便开！”
张岚听着电话里那和昨天完全不同的声音，再想起对方之前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冷笑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就是最好的回击。
《中国舞魂》大获成功。
它不仅创造了收视纪录，更在年底，获得了当年的“国家最佳纪录片奖”。
颁奖典礼上，灯光聚集。
郑雅君从一位老艺术家手中，接过了那座奖杯。
她站在话筒前，看着台下无数双期待的眼睛，没有说太多感谢的话，只是平静的宣布。
“感谢大家对《中国舞魂》的喜爱。传统文化的影像化之路，我们才刚刚开始。”
......
颁奖典礼的后台，张岚拿着那座沉甸甸的奖杯，手还在微微发抖，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雅君，我们的电话要被打爆了！”她晃了晃自己响个不停的手机，屏幕上全是未接来电和信息，“全是投资人！以前那些躲着咱们的，现在一个个都想约你吃饭！”
《中国舞魂》的成功，让所有曾经看不起她们的资本都十分难堪。
郑雅君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杯温水，神色依旧平静，好像刚才在台上接受欢呼的不是她。
“姐，我们不缺钱。”她轻声说。
张岚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郑雅君的意思，脸上的兴奋劲儿慢慢收了起来，换上了一抹了然的笑意。
“对，我们不缺钱。”她点点头，腰杆挺的笔直，“现在，轮到我们挑他们了。”
工作室的下一个项目，在典礼结束的第二天就正式公布。
一部名为《丝路舞影》的古装剧。
故事背景在盛唐，讲一个有抱负的宫廷舞女，不愿意一辈子在宫墙里跳舞，下定决心踏上丝绸之路，一路向西，学习沿途各民族的舞蹈，最后回到长安，创作出一部《霓裳羽衣》舞剧，火遍全国的故事。
消息一出，整个行业再次震动。
这次，没人再质疑，全都疯狂的追捧。
工作室小小的会客室，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桌上堆着一沓烫金名片，背后都是国内顶尖的影视资本。
“郑老师，我们企鹅影业愿意领投八千万！演员您随便挑，只要您点头，现在最火的那几个流量，我们都能给您请来！”一个挺着肚子的中年男人，笑的满脸讨好。
郑雅君安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一旁的张岚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慢悠悠的开口：“王总，我们工作室有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