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布上，出现了一个很精美的PPT，标题写着——《华夏之舞·超级IP孵化计划》。
“我们的初步设想是，由峰锐资本注资五个亿，成立一家新公司，专门负责《华夏之舞》这个IP的商业化运营。”
五个亿！
这个数字一出来，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几个年轻助理的眼睛都瞪大了，他们辛辛苦苦大半年，整个工坊所有的开销加起来，可能都不到这个数字的零头。
林晖很满意现场的反应，微笑着继续讲解。
“我们会组建国内顶级的游戏团队，把傩舞这个元素，打造成一款现象级手游里的东方狂战士角色，他的每一次挥砍，都带着古老东方的神秘力量。”
“孔雀舞，可以改编成一个丛林精灵射手的形象，她的箭矢就是孔雀翎，每一次拉弓，都像孔雀开屏一样华丽。我们会请好的动漫公司，为她制作专属的动画番剧。”
PPT上，一张张看着特别酷的游戏角色设定图和动漫分镜图闪过。那些非遗元素，被包装上了华丽的商业外衣，充满了二次元和赛博朋克的风格。
“我们还会举办全国性的海选，打造一个国风少女偶像团体，让她们成为《华夏之舞》的代言人，跳我们改编过的新式舞蹈，把这些文化符号，带到更大的舞台上，甚至推向全世界。”
林晖描绘的蓝图听起来特别好，他好像已经看到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正在建立。
会议室里，已经有年轻助教被这天价的投资和宏伟的蓝图惊得说不出话。他们脸上带着兴奋，觉得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五个亿……这要是能成，咱们的非遗不就一下子火遍全球了？”一个助理忍不住小声跟同伴议论。
“是啊，让全世界都玩咱们的游戏，看咱们的动漫，这就是文化输出啊。”
他们的激动和向往，郑雅君都看在眼里。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想法。
直到林晖讲完他那激动人心的计划，微笑着看向郑雅君，等她回应时，她才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很平静，只问了一个问题：“林总监，听上去很美好。我只想知道，在您的这个宏伟蓝图里，古川大师、王秀芬奶奶他们这些传承人，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这个问题，让会议室里有些狂热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林晖脸上的笑容不变，好像早就猜到她会这么问。
他从容的回答：“他们当然是我们宝贵的财富。我们会成立一个专家顾问团，一次性付给每一位大师一笔非常丰厚的顾问费，比如，一百万，或者更多。拿到这笔钱后，他们就可以安享晚年，不需要再为传承的事情辛苦奔波了。剩下的专业商业开发，交给我们专业的团队就好。”
话音落下，在场的人表情各异。一百万，对那些生活不太富裕的老传承人来说，确实是一大笔钱，足够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这听起来，好像是个很完美的解决方案。
可郑雅君听完，却笑了。
她站起身，走到会议室的窗边，看着外面街道上的人来人往。
片刻后，她转过身，目光坚定的看着林晖。
“林总监，感谢你的方案，也很感谢峰锐资本对我们的看好。”
她的话很客气，但接下来的内容，却让林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住了。
“但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一件事。”
“我们的传承人，不是可以用钱一次性买断的工具。非遗的灵魂，是活生生的人，是他们口传心授的故事，是他们手把手教导的温度。这灵魂，在他们身上，不在你那个酷炫的IP上。”
郑雅君的声音不大，却说得特别清楚。
“所以，抱歉了。”她微微一笑，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我们想的不一样，没法合作。”
会议室里安静的可怕，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林晖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他那双藏在金丝眼镜后的锐利眼眸，第一次流露出一丝错愕。他完全没想到，面对五个亿的投资和宏大的商业蓝图，这个女人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他身后的助理更是满脸不可思议，张了张嘴，没敢出声。
会议室里的工坊成员，刚刚还被五个亿的数字震的头晕目眩，此刻却被郑雅君这番话惊的回过神来。他们看着郑雅君平静的侧脸，心里那股因金钱而起的躁动，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滚烫的认同感。
非遗的灵魂，是活生生的人。
林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物，错愕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很快收敛了表情，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带。
“郑老师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是个有风骨的文化人。”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深深的看了郑雅君一眼，“不过，这个时代，风骨不能当饭吃。我今天开出的条件，明天或许就不会再有了。希望郑老师不要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说完，他不再多言，冲郑雅君点了点头，便带着自己的团队，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随着会议室的门被关上，那股压抑的气氛才终于消散。
“呼……”
一个年轻助理长长的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觉像打了一场硬仗。
“雅君姐，你……你真的就这么拒绝了？那可是五个亿啊！”另一个助理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五个亿，是买断我们灵魂的价格。”郑雅君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你们愿意卖吗？”
没有人回答，但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
视频那头的张海，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此刻，他看着屏幕里的郑雅君，这个一米八五的东北汉子，眼里满是敬佩。他对着话筒，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郑老师，我服了。”
郑雅君笑了笑：“行了，别想这些了。庆功宴照旧，今晚我请客，都别客气。”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