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张涛猛的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那个手下。
“我大哥大嫂还在里面吃牢饭!他孙女在外面当英雄,上电视,风光无限!你他妈让我算了?”
张涛一把揪住那个手下的衣领,直接把人提了起来。
“我咽不下这口气!”
那个手下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求饶。
张涛一把把他甩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他以为自己是猎人,结果却被一个老头子耍了,这种感觉比直接挨一顿打还难受。
仓库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张涛,等他拿主意。
过了很久。
张涛脸上的怒气慢慢退去,转变成一种更加阴狠的表情。
他缓缓的,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浊气。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既然玩阴的,玩不过那个老东西。”
张涛扫了一眼不敢出声的手下们,嘴角咧开一个难看的弧度。
“那咱们,就来硬的!”
瘦猴眼睛一亮,凑了过来:“涛哥,你的意思是……”
“意外,不好造。”张涛冷笑着,从地上捡起半截酒瓶,在手里掂了掂,“那抢劫伤人,总好造吧?”
他的目光很吓人。
“她不是每天晚上都从那个破广场回家吗?”
“找个没监控的巷子,堵她。”
“钱,抢光。人,打一顿。记住,”张涛用那半截酒瓶,轻轻拍了拍瘦猴的脸,“下手重点,特别是那张脸,还有那双手,那双腿。”
“让她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看别人跳舞!”
“这,比直接弄死她,可有意思多了。”
……
与此同时。
郑家。
郑立夫正坐在书房里,用一块绒布,仔细擦着一枚军功章。
电话,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加密号码。
他接起电话,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老伙计,查到了。”
“你给的那个车牌号,登记在一辆报废的面包车上。但是,我们顺着车的最后交易记录,摸到了真正用这辆车的人。”
“张涛。苏明远的亲表弟。以前专门帮苏明远处理拆迁的脏活,手底下养着一帮地痞流氓,案底很厚。”
郑立夫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果然是他们。
“知道了。”他平静的回答。
“需不需要我派几个小子过去,帮你处理一下?”电话那头的老战友问。
“不用。”郑立夫摇了摇头,“对付他们,我有我的办法。”
挂断电话,郑立夫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赵国安同志吗?我是郑立夫。”
电话那头,正在办公室里加班的专案组负责人赵国安,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态度很恭敬。
“郑老!您好您好!有什么指示?”
“指示谈不上。”郑立夫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我只是想跟你分析一个案情。”
赵国安立刻拿起笔,打开了录音功能。
“郑老请讲!”
“苏明远的余党,已经开始行动了。”
郑立夫的第一句话,就让赵国安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昨天深夜,他们企图破坏社区活动中心的电路,想要制造一场意外。”
“什么?”赵国安吓了一跳,“雅君同志她……”
“她没事。”郑立夫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我提前做了防范,他们失败了。”
赵国安长长舒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郑老,我马上派两名便衣警员,二十四小时保护雅君同志!”
“不必。”
郑立夫直接拒绝了。
这个回答,让赵国安愣住了。
只听电话那头,老人的声音冷静的像一块冰。
“赵主任,你想想,一条狗,在第一次扑咬失败后,会做什么?”
赵国安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脱口而出:“它会更疯狂,更不顾一切的进行第二次扑咬!”
“没错。”郑立夫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沉静。
“一次不成,他们必然会狗急跳墙。我猜,他们的下一步,就是放弃伪装,直接动手。”
“保护,是被动的。是等着他们选择时间,选择地点,向我们下手。”
“我打了一辈子仗,从不打被动的仗。”
赵国安听得手心全是汗,他感觉自己像在向一位将军请示作战计划。
“那……郑老,您的意思是?”
郑立夫看着窗外的城市灯火。
“我要让他们,主动跳进我们张开的网里。”
“我要让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
“我要让他们在以为自己赢定了的时候,一头撞上钢板!”
赵国安的呼吸都停滞了。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海中瞬间成型。
“郑老……您是想……以雅君同志为诱饵?”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
这太冒险了!
“不。”
郑立夫纠正了他。
“她不是诱饵。”
“她是我的兵。是这场反击战里,很关键的一环。”
老人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任和骄傲。
赵国安沉默了。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郑老,您说吧,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很简单。”
郑立夫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砸进了赵国安的心里。
“雅君每天晚上九点下课,会独自一人,走路经过社区公园旁边那条小路回家。”
“那条路,有两段长约五十米的监控盲区。”
“我需要你的兵,藏在暗处。不要让他们看见,不要让他们察觉。”
“等他们动手了,再收网。”
赵国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哪里是布局?
这分明是在给那伙人,递上了一把刀,然后算准了他们会捅向哪里!
“郑老……这……”
“放心。”郑立夫打断了他的犹豫,声音里带着自信。
“我的兵,我心里有数。”
“他们,也一样。”
挂断电话,赵国安坐在椅子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看着桌上那份关于郑立夫的档案,上面“特等功臣”之类的字眼,在灯光下,仿佛活了过来。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位怎样的老人。
一场由抗战老兵亲自布局,针对黑恶势力的反包围网,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然张开。
夜色,越来越深了。
社区广场上,郑雅君结束了最后一堂课。
她和学员们告别,又和李阿姨她们聊了几句家常,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人,背着包,走上了回家的路。
她哼着歌,脚步轻快。
完全不知道,前方那条小路里,有多少双眼睛,正在黑暗中,死死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