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赢川的这一番举动,让包括苏鹤霖在内的众人纷纷感到惊诧。
他身为众灵之祖,完全有可以号令众灵的能力,只要他想,七念等人未必能全然无事地离开灵脉,但他却选择在这种时候肯定苏鹤霖的身份。
众人心里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陆赢川此举,相当于公告天下他是苏鹤霖的人,与苏鹤霖为敌便是与他灵祖为敌!
不仅是这四人,就连面前尽数跪着听令的众灵也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这些灵大多是修行了几十年或是近百年的,自然是知道灵力鼎盛时期的陆赢川有多可怕,当年以一己之力屠了三大门派,整整四千五百六十一名弟子的性命全部葬送在他的手里。
这样一个可怕的男人,竟然会摒弃自己作为灵祖的骄傲,转身将自己交给了苏鹤霖,甚至还在众灵面前以苏鹤霖为尊,即便是将它们骨灰扬了也不敢随意揣测陆赢川的想法,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应承了下来。
七念见状,不禁攥紧了双拳,他不甘心眼看着就要到手的猎物就这么飞了,但有陆赢川在这儿横插一脚,逼得他不得不放弃将苏鹤霖带回去的念头,他朝着苏鹤霖冷声喊道:“下次见面,不会手下留情。”
说罢,三人便乘着机械鸟消失在天际,不知去向。
苏鹤霖目送着那三位故人的身影远去,心里说不出的酸涩,他不明白,这才不过短短数月,为何曾经那些一心效忠江国的忠臣都与他刀剑相向?
或许,他们效忠的依旧是江国,只是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江国了吧……
苏鹤霖望着苍茫的天际笑了笑,无言,此刻他竟有些释怀了。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了苏鹤霖的肩头。
“那个宁将军……”陆赢川随着苏鹤霖的目光一起望向远方,半眯着眸子,有些欲言又止。
苏鹤霖歪过头看了看他,问道:“怎么了?”
陆赢川微微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随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道:“没事,只是在下面的时候几次见她似乎有话想说,反应也颇为奇怪罢了。”
苏鹤霖闻言,下意识地将目光又送回了三人消失的方向,心中也觉得有些奇怪,他也曾留意到宁嫣漓的不对劲,似乎是碍于七念和锁清欢在旁,看来日后有机会还要去单独见一见她了。
“你这么在意她?”这几日,苏鹤霖倒是觉得陆赢川身上那股子流氓地痞的性子很符合自己的胃口,骨子里的市井味儿竟然被他有意无意地唤醒了,上前一步,一手勾着陆赢川的脖子,一手轻轻撩捏着他的下巴,坏笑着盯着他那张诱人的薄唇故意问道。
纯情小白兔装久了,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陆赢川险些忘记了眼前这个看起来一身皇孙贵族气质的男人,曾是整个锦绣城勾栏院的常客,锦绣城的花魁名角基本上和他都有一腿儿。
这么想来,陆赢川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吃亏了……
“是啊,苏仇,我这心里可是吃醋的紧呢,要不你想想怎么补偿我?”陆赢川丝毫没有打算躲开的意思,反而凑得更近了些,两人间的距离本就不远,只要陆赢川再往前稍微一动,便能亲到苏鹤霖的上唇。
他身上的檀香味儿几近将苏鹤霖包裹住,苏鹤霖的视线向下落了落,正好扫在那张薄而红的双唇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陆赢川的吐息,喉咙莫名的产生一股燥热感。
他的目光似火般灼热地盯着陆赢川的轻启的唇,本能地咽了咽口水,四周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微妙不可言喻。
“陆流氓!”大抵是陆赢川的脸皮太厚了,就连苏鹤霖这种见多识广的老手都险些没能降得住诱惑,好在脑子里还存留一丝的清醒,就在陆赢川有想要进一步上前的趋势时,只见苏鹤霖双手猛地一松,朝着陆赢川的胸口没好气地掏了一拳,忍不住骂道。
陆赢川扫兴地垂下眼眸,捂着胸口,一脸受伤的表情委屈道:“咱俩一个流氓,一个地痞无赖,岂不美哉配哉!”
苏鹤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将头转了过去。
两人都只顾着调情了,丝毫没有想起来他们的身后还跪着一大片灵,似乎压根儿没把它们当外人。
众灵尴尬地不知所措,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十分好笑,有些面皮薄的小姑娘已经听得面红耳赤,就差把脸埋进地里了。
“腿还麻吗?”没过几息,苏鹤霖便忍不住偷瞄了一眼陆赢川,问道。
“啊?不……不麻了。”正一脸委屈地替自己心疼揉胸口的陆赢川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苏鹤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连忙摇头道。
可他的眼神里,分明的闪过一丝惊喜。
苏鹤霖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也不知是在恨自己不争气,还是在恨陆赢川太傻,不由分说地将陆赢川一把拽向了一旁的小树林。
“苏……苏仇,其实你要想肉偿也不是不可以……啊,痛!”
陆赢川呲着牙,俊俏的五官此刻已经狰狞在了一起,双手交叉捂在胸前的两处红豆前,先前在七念等人与众灵面前的那股威严感早就不知所踪了,若是让他们见到这样的陆赢川,怕是连认都不敢认。
苏鹤霖好不容易记起来陆赢川的好,结果愣是被他这句话给扼杀在心窝里,只恨不得把这家伙的天灵盖掀开来好好看看里面一天天的究竟在装些什么东西。
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疼的龇牙咧嘴的陆赢川,方才那一招“双管齐下”算是还了密室里的仇。
没等陆赢川疼完,苏鹤霖便粗鲁地将他的身子转了过去,一把按在了地上强行打坐,自己也跟着坐在了他的身后,二话不说开始为他输送灵力。
陆赢川倒是痛并快乐着,一边回味着胸前两处传来的阵阵余痛,一边享受着苏鹤霖为自己传来的灵力,心里暗想果然好看的人都是嘴硬心软的,只是这下手……是真的有点疼啊!
这若是以后成了家,自己还不得天天饱受苏鹤霖的摧残?
罢了,毕竟是自己选的男人,含着泪也得笑出声来!
一番调息收功,两人比肩坐在灵树下,头倚靠在树上,嘴里各自叼着一片叶子,整座灵脉只剩下他们两人,难得能如此惬意。
但他们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林子外还跪着些什么。
陆赢川双手枕在头下,悠哉地翘着一条腿,脸上盖着一片巴掌大小的叶子用来挡太阳,闭目养了会儿神,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扯下脸上的叶子,转头望向身边同样背倚着树,正闭目养神的苏鹤霖,语气悠长地问道:“苏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苏鹤霖的姿势相比较陆赢川而言,倒是优雅了许多,毕竟当年他为了讨苏乘煜的欢心,该学的不该学的可是一样没落下。
他闻言,嘴里叼着的叶子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着前方一阵出神。
炸毁死人崖定然是秋巳在背后搞的鬼,看来灵澈府与花子驭也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各自心怀鬼胎,也难怪,秋巳和花子驭二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两人若是能坦诚相见才是一件怪事。
虽不知花子驭勾结秋巳暗中炼制血偶是想干什么,但这鬼玩意儿绝不能留在这世上,否则必定会引起大乱,灵师想要绞杀它们都要费上很大功夫,更何况是手无寸铁的寻常百姓。
以苏鹤霖对秋巳这类人的了解,此刻定然是以为他们几人已经葬身于死人崖的这场爆炸之中,灵脉平白无故遭受爆炸,被迫提前终止祭灵礼,秋巳定会想办法安抚众多灵师,这五人之中,只有他和陆赢川最适合当替罪羊,再加上他们两个的身份和名声都很特殊,只要死无对证,任凭秋巳怎么往他们头上泼脏水,其他人都会信的。
此时,灵脉之外的那些人应该已经恨不得将他与陆赢川抽筋剥骨、喊打喊杀了吧!
“陆赢川。”苏鹤霖忽然轻笑着唤了一声,转过头望着身边的人。
陆赢川下意识地应道:“我在。”
“你在那把破梳子里睡了整整一百年,无聊吗?”苏鹤霖笑问道。
陆赢川显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苏鹤霖这话是什么意思,怔了片刻,眨了眨眼,疑惑地“啊?”了一声,见他眼中那笑意似乎隐隐泛着一丝不怀好意后,不禁嗤笑一声,明白了他的意思,做作地道:“自然是无聊透顶,差点没把老子憋死,不然你以为老子真那么能睡?”
说罢,苏鹤霖笑得似乎更肆意了,脸上还带着一抹明目张胆的嫌弃之色。
陆赢川侧过身子,仍是一脸笑意地静静看着苏鹤霖,待他笑够了,便见他忽然收了笑意,正色道:“既然这么无聊,我便带你去找找乐子,如何?”
眼前的男人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与轻狂,有种准备置身事外看尽天下闹剧的样子,那感觉竟格外的熟悉,似乎百年前也曾有个少年像他这般……
陆赢川勾了勾唇角,毫不犹豫地道:“好。”
就冲苏鹤霖的这句话,陆赢川敢万分肯定,江国,要有大风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