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些不足挂齿的散灵师罢了。”苏鹤霖顶着一副奇怪的姑娘嗓子应道。
他那音腔一出，惹得包括陆赢川在内的几人愣了一下，都没想到这么个美人偏偏生了副破锣嗓子。
沈林凡急忙笑着说道：“这位姑娘此言差矣，灵师本无派别之分，不论是宗门弟子，还是所谓的散灵师，只要造福百姓，守天下平安就好。”
“小子，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守天下平安也是你说做到就能做到的？”陆赢川打断苏鹤霖，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林凡，眼底毫不掩饰戏谑之意。
此话一出，沈林凡和仓愚二人的脸色皆变了变，但碍于宗门礼数，沈林凡明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失礼之处，反倒是仓愚耐不住性子，指着陆赢川怒喝道：“不过是个散灵师，给你道歉已经是礼数了，怎么还登鼻上脸了？看我师兄好欺负是不是？”
陆赢川唇角的冷意越发强烈，那双微眯的桃花眸好看却又充满了危险，他冷冷的盯着仓愚伸过来的手指，眼神好似能将他活剥了一般。
仓愚恍惚间有种错觉，这人脸上虽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又让人感到后背发凉。
“小子，若是以前，你早就死了。”陆赢川猛地靠近仓愚，一字一句的在他耳边低声威胁道，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仓愚的耳中，伴随着这句话的，还有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与诡异的杀意。
这阵杀意犹如马群中的炮仗一般，一经释放便引得所有灵师纷纷紧张起来，四处张望着寻找这阵杀意的源头。
“怎么回事？从何而来的杀意，如此之强！”
“胆敢在灵澈府的地盘上闹事，不想活了？”
“好像是后面出什么事情了。”
“不对劲，我的灵好像在恐惧……”
“我的也是！”
方圆几里的灵师开始躁动不安，苏鹤霖和沈林凡见大事不妙，连忙上前一人拉走一个。
“够了。”苏鹤霖见陆赢川丝毫不想这样善罢甘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朝他摇了摇头示意。
陆赢川回过头，看了看身后拉住自己的人，心中的火气瞬间被他浇灭，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收敛了自己的杀意，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随着杀意的消失，那些正往这里赶来的灵师们也失去了追踪的目标。
仓愚显然被陆赢川气的不轻，被沈林凡阻止后一脸不服气，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沈林凡被方才陆赢川身上散出的杀意惊到了，他知道那是陆赢川的警告，若是仓愚再不知好歹的招惹过去，必然是没命活着会翼凌宗了，所以他急忙捂住了仓愚的嘴，依旧保持着先前的恭敬，对眼前三人说道：“这位仁兄莫怪，我师弟性情就是如此，说话太过直白，诸位就当是童言无忌，切莫往心里去。”
苏鹤霖笑了笑，打了个寒暄：“沈少侠不必客气，守天下平安本不是件易事，少侠血气方刚，抱负远大，日后必能实现心中所愿。”
“借姑娘吉言。”沈林凡连忙作揖道谢。
“对了，我们是头一回参加祭灵礼，不知这祭灵礼是做什么的？”苏鹤霖问道。
沈林凡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祭灵礼在灵师这一行里是人人而传的存在，眼前这三人竟不知道祭灵礼是做什么的，不过转念一想，往年祭灵礼从未有邀请过散灵师的传统，今年头一遭，也难怪不知道。
“哦，实不相瞒，我们也不清楚今年的祭灵礼具体是要做什么，但仪式的最后是要献祭灵宗的。”沈林凡如实道。
苏鹤霖和陆赢川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地看了看彼此，疑惑道：“沈少侠此言何意？”
沈林凡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每年的祭灵礼都不同，以往有过捕猎妖灵用以祭祀，也有过为期十日进入灵脉修灵，至于今年灵澈府要如何主持这场仪式我们也不得而知，但百年不变的是最后一环——献祭灵宗。”
“如何献祭？”苏鹤霖追问道。
但还不等沈林凡开口，一声略显苍老的“凡儿，愚儿”便从众人身后传来，几人转头望去，见是一位穿着与沈林凡相同的花甲老人领着一群弟子站在身后，那老人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气质，看起来慈眉善目，眉宇间竟和沈林凡有几分的相似。
只听沈林凡喊了一声：“祖父！”，而后匆忙对苏鹤霖等人行告辞礼，“待姑娘去了灵澈府，一探便知。家祖在等候了，在下先行告辞，咱们灵澈府再会！”
苏鹤霖点点头，目送着沈林凡和仓愚从他身侧走过，他虽没有回头，但他知道那位被沈林凡称为“祖父”的老灵师一直在打量着自己与陆赢川。
这些人应该是方才被陆赢川引过来的。
“咱们走吧。”苏鹤霖佯装无事，低声对陆赢川说道。
陆赢川冷冷的瞥了一眼老灵师，然后与苏鹤霖一同往另一条路去了。
那老灵师捋了捋稀疏的白须，望着苏鹤霖等人消失的背影，疑心问道：“凡儿，那三人你认识？”
沈林凡点了点头，乖巧的说道：“嗯，孙儿刚认识的，方才不小心撞到了他们。”
“凡儿……”老灵师眯了眯眼，长眉瞬间将那双沧桑的眼睛隐去了大半，他意味深长地对沈林凡说分：“祖父告诉过你，出门在外结交朋友定要先识人识心，这三人尤其是那两个身材高挑的，不简单呐，日后再见要小心处事，如果祖父没猜错的话，方才那股惊动百人的杀意，应该是从他们三个其中一人的身上传来的。”
“沈长老英明啊，就是从那个穿红衣的身上传来的！”仓愚一脸愤慨地点头肯定老灵师的想法。
老灵师听罢，继续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问道：“他为何会起杀心？”
仓愚无辜的耸了耸肩，憋屈道：“还不是他自己不讲礼数，不过说了他两句，谁知道这个散灵师脾气这么大。”
老灵师的眸子里一抹精光转身即逝，沉思了片刻后，悠悠叹了口气，负着手，转身对沈林凡和仓愚说道：“罢了，别去招惹他们就好，咱们走。”
说罢，翼凌宗的众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另一条大路继续前行，跟在后面的沈林凡望着苏鹤霖等人走过的路久久不能平静。
“林凡，看什么呢？”仓愚见沈林凡一直游神，唤了好几声都不见反应，便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沈林凡一手拿掉仓愚的手，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你没觉得方才有哪里不对劲吗？”
“不对劲？有吗？”仓愚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沈林凡皱了一下眉，耐着性子解释道：“那位红衣公子散起杀意时，你有没有察觉到咱们的灵不对劲？我方才分明的感觉到姿娘在恐惧不安。”
仓愚怔了怔，随后笑着拍了拍沈林凡的肩膀，安慰道：“姿娘再厉害，她毕竟也是女流之辈，见到个美男子兴许是害羞也说不定，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仓愚，你这么说小心姿娘揍你。”沈林凡不悦地恐吓道，但他的恐吓在那满身儒雅的气质衬托下，显得毫无杀伤力。“你当真……没有感觉到吗？”
见沈林凡如此认真，仓愚也不禁眉头紧锁，心有不祥，赶忙运起灵力往丹田处探知，半晌后，只见他一脸诧异，失声喊道：“要不要这么夸张，徐老头儿竟然吓晕过去了……”
这下更加验证了沈林凡的想法，散灵师何时出了这么个高手？看来还是自己目光短浅了，或许是散灵师常年受宗门弟子不待见，大家都忽略了他们的真正实力，看来今年的祭灵礼比以往要有意思许多！
与此同时，苏鹤霖的鼻间突然感到一阵痒意，他摸了摸鼻子，然后伸了个懒腰，嘀咕道：“装的老子心累啊！”
“苏仇，你对那两个小鬼头礼貌的很，怎么不见你对我温柔点？”陆赢川幽怨地跟在苏鹤霖的身边，整个人如同刚从陈年醋坛里打捞上来的一样，浑身散发着醋意。
苏鹤霖忍不住说道：“屁，人家沈少侠谦逊有礼，温润如玉，哪像某些人，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
陆赢川指了指自己，满脸写着“冤枉”两个字，他道：“我何时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了？”
“脸皮不厚怎么会半夜……”苏鹤霖白了他一眼，话说一半，瞥了瞥身侧的裴恩若，愣是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陆赢川满眼期待的等着苏鹤霖说完后半句，嘴角牵起得意的坏笑，不过很快他又想起了被苏鹤霖称赞的沈林凡，“那个沈林凡，分明是个二傻子，还满口姑娘姑娘的叫着，还有那个叫什么愚的，人如其名，也没聪明到哪儿去。苏仇，你这么夸那个沈林凡，莫不是想以身相许了不成？”
陆赢川猛地贴近苏鹤霖的脸，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苏鹤霖盯着眼前那张放大了的脸，忍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陆赢川，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