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香炉还燃着未烬的香,烟雾缥缈,萦绕在房间的每一处角落。
薄如蝉翼的红色帷纱帐凌乱地散落在屏风上、浴桶上,阵阵冒着热气的水雾透过纱,直飘向房梁,为这间屋子增添了不少的朦胧和神秘。
屏风后,隐隐传来沉重的喘息声,伴随着清越的水声,竟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陆赢川倾身覆在苏鹤霖的身上,唇舌间肆意地一寸寸顺着白皙的脖颈向下缓缓移动,越来越轻,最后像是蜻蜓点水般经过他的胸膛和小腹。
一双手如游蛇似的,神不知鬼不觉地攀上了那人的后背,夹带着几片艳红的花瓣,指尖不断摩挲着。
苏鹤霖的双手扒在浴桶的两侧,只觉得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住了一般,令他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难耐了起来。
此刻的他犹如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丝毫没有反抗之意,由着陆赢川这匹狼在他身上肆意撒野着。
陆赢川的手突然放得温柔起来,指尖顺着他身后那根脊骨轻轻跳点着,像是早有预谋似的。
他寻着那一点温热,在苏鹤霖的心底里留下了一抹悸动。
“陆赢川你大爷的,我是哪儿得罪你了吗?”苏鹤霖可算是知道陆赢川究竟能有多野蛮了,忍不住脱口轻骂道。
陆赢川揽过苏鹤霖的腰,唇角满含着坏笑,眼神如贪狼般炙热。
苏鹤霖感到身体有些异样,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忍不住又是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扶紧了浴桶边缘。
“怎么?这才是刚开始……”陆赢川用唇轻轻磨蹭着苏鹤霖的耳垂,坏笑着故意道。
苏鹤霖的面颊到耳根瞬间通红,也不知是在热水里泡的,还是这房间里的气氛太过暗昧,浑身上下竟如被火烤过一般滚烫。
瞧着苏鹤霖这副近乎失了魂般的模样,陆赢川的心更痒了,不得不说,他这一百年倒还真是没白静养,好像就是为了这一天似的。
苏鹤霖已经顾不上搭理他了。
在密室里的那一次……也是这样吗?
舒服虽是舒服,但为什么两次都他娘的是老子被他这么对待?!
苏鹤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憋屈,自己好歹也是混迹过大大小小花魁的床榻,何时受过这委屈,而且还是连着两回!
于是,他便冷不丁地骂了一句:“你大爷的!”
兴许是这浴桶中的水雾太过缭绕,陆赢川从苏鹤霖的身后偏出半张脸,享受着他那脸上醉生梦死的表情,水面上映射出一缕微弱的光,恰好打在了苏鹤霖的眸子里,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陆赢川竟觉得苏鹤霖在哭,那双清澈干净的眸子里似乎隐含着淡淡的雾气。
水花从浴桶中漫出,这小小的一方地盘显然不够他们两个来回折腾的,索性直接换了个地方。
此番却是床榻遭了殃,被褥已经被那浴桶中夹带出来的水渍浸湿一片,弄得苏鹤霖有些不舒服,毕竟身上还有伤。
陆赢川细心察觉到苏鹤霖的反应,忽然停下了动作。
苏鹤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好像失去了什么,心头徒生出一股失落感,他面露不悦地瞪了一眼某人,心道:这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
只见陆赢川恋恋不舍得将目光从苏鹤霖的身上移开,瞥了一眼一旁潦草挂着的帷帐,一把扯了下来,利落地铺在了那片潮湿的被褥上。
苏鹤霖心说:算你还有点良心。
“苏仇。”陆赢川双手一左一右地撑在苏鹤霖的两侧,二人四目相对,眸中似有流萤婉转一般,他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低声唤道。
“嗯。”
“不要把我当旁人,好不好……”陆赢川的双唇微微颤抖着说道,那语气中透着的是苏鹤霖从未听过的哀求和可怜。
陆赢川是鼓足了勇气说出这话的,他甚至不敢强行要求苏鹤霖,他害怕,不确定,更于心不忍。
苏鹤霖怔了一下,凝视着那双眼睛,竟有些心疼。
他动了动喉咙,沉默了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主动将手伸到了陆赢川的手心里,与他十指紧扣,此刻的他,心中纵是有千言万语,却也难以说出来,只得哽噎在嗓子眼里,最终汇聚成一个简短而有力的字:“好。”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听起来像是累了。
陆赢川听到苏鹤霖给予自己确定的回应,心下一阵激动,一个俯身下去,四片温热柔软的唇瓣紧紧贴合在了一起,两个人也随之渐渐闭上双眼,全身心的将自己交给了对方。
窗外的天色变得更加阴沉了几分,长街上已经极少能看到百姓的身影了,估摸着是见天要下雨,通通躲起来避雨了。
丝丝凉风顺着半开的窗子吹了进来,吹得床沿上的帷帐微微飘动,也将满腔的爱意吹进了两个人的心底。
就在两人又一次情到深处时,苏鹤霖猝不及防地咬了一口陆赢川的下唇。
这力度不大,却也不轻,陆赢川的唇以肉眼可见的迅速肿了起来,微微渗着丝丝的血迹。
他吃痛地从苏鹤霖的齿间收回自己的唇,险些被咬出了眼泪,捂着嘴,猛吸了一口冷气,惊道:“你干嘛?”
说罢,便用指尖轻轻摩擦了几下被咬的地方,然后低头看了看手指上的血迹,表情更加郁闷了。
苏鹤霖躺在床榻上,幸灾乐祸地看着陆赢川龇牙咧嘴,心里顿时感到莫名的爽意,原来这家伙还知道疼。
他不禁失笑道:“那我轻点?”
“你……”陆赢川一听,脸色一红,被噎得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是谁在哄谁。
“高兴了?高兴了就从老子身上滚下去。”苏鹤霖笑够了,便收起笑容赶撵陆赢川,但那语气听起来并非是反感和不耐烦。
陆赢川觉得一阵好气又好笑,心中暗道果然经验老到的人连床事都这么无情,用完就翻脸不认人。
知道苏鹤霖这是心中不服气,他便也没有再继续死皮赖脸下去,随手拿起挂在床边的干净衣服,往身上一披,活像个逛青楼的大爷似的,笑道:“苏仇你若是想的话,下次也不是不可以让你一回。”
苏鹤霖从床榻上悠悠地转过头瞥了他一眼,那笑容说不上有多欠揍,总之就是让他觉得一阵手痒。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苏鹤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随后,他也跟着起身,接过陆赢川递来的衣物,自顾自地穿在了身上。
两人稍作收拾了一番,才让这间屋子看起来没有那么的凌乱不堪,一眼便能看得出做过什么似的。
一打开房门,两人皆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出了房间,一眼便看见了正托着脸,独自坐在楼底的裴恩若,整间客栈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裴恩若闻声,一脸幽怨地抬起头,扫了一眼楼顶的两人,露出一副谢天谢地的表情,嘟囔道:“两位哥哥,你们可算是舍得出来了。”
虽说打小她便跟着苏鹤霖四处鬼混,但却是一次也没进过勾栏院这种地方,就连每次苏鹤霖要趴墙根,也是早早想法子将她撵走,像这样多少有些参与感的还是头一遭,也只是最后一遭,她可没那个癖好再参与一次。
苏鹤霖用余光偷瞄了陆赢川一眼,脸上缓过一丝尴尬,故作轻咳了一声,催促道:“天要下雨,再不走是准备当落汤鸡吗?”
说罢,他便抬腿向客栈外走去,陆赢川得意洋洋地笑着紧跟了上去,也不知究竟在笑什么,但看向苏鹤霖的那眼神总归是不对劲的。
裴恩若望着这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撇了撇嘴,小声哀怨道:“还不是都怪你们两个。”
这几个字全然不落地飘进了这两人的耳朵里,但他们却权当没听见似的。
头顶的天越来越阴,乌泱泱的云聚集在一起,好像随时都会落下一道闪电,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湿润感。
这会儿功夫,想必那些仙家宗门应该已经乘着灵船离开了岚云镇,整条街上也只有他们三人的身影,多少显得有些瘆得慌。
三人一边向岸堤走去,准备碰碰运气,看看是否能找到一艘能驶的船只。
但结果显然易见,岸堤边莫说是船只了,就连船夫的影子都没见到。
裴恩若有些泄气道:“完了完了,这下咱们是离不开岚云镇了。”
“谁说离不开了?”
就在裴恩若的话音刚落时,三人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笑声,三人闻声转身看去,竟发现沈柝等人也没离开,心中不禁起了一丝疑惑。
“沈前辈,你们为何也没走?”苏鹤霖虽对沈柝一行人心怀愧疚,但还是遵循着礼数,恭敬问道。
沈柝笑似乎压根没把苏鹤霖和陆赢川隐瞒身份一事放在心上,笑眯眯道:“自然是在等你们。”
苏鹤霖和陆赢川顿时警惕了起来,不约而同地蹙眉打量着翼凌宗的其他弟子。
灵澈府里发生的那些事情,让他们不得不随时保持着戒备之心。
跟在一旁的沈林凡见状,生怕这两人会生起什么误会,便赶忙解释道:“苏兄、陆兄,你们千万别误会,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好生谢谢二位。”
“谢我们?我想沈少侠可能是误会了,我二人现在可是人人喊打的角色,苟且偷生,攀不上翼凌宗的高枝,更别提有恩于你们了。若诸位实在没有别的事,我们便告辞了。”苏鹤霖与陆赢川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下同时觉得这些人的目的恐怕没这么简单,索性便装起了傻。
沈林凡见苏鹤霖谢绝了此事,有些无措地看向了沈林凡,试图从老头儿那里得到些指示。
就算沈林凡不明说,苏鹤霖和陆赢川也大差不离地猜到了他们在打什么算盘。
沈柝也是个老滑头了,察言观色这一招让他使的炉火纯青,察觉到这两人有意回避演武台上所发生的的事,便也不继续追究,而是直接换了个方式留住他们,“不知三位接下来准备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