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宽阔且修长,此时却烫的吓人。
萧绾心中一跳,立刻像是被毒蛇咬到似的将他的手甩开。
李昱还是没有醒来的征兆,白皙的脸上露出淡淡的青色胡茬,脸色很差,嘴唇似乎渐渐变成紫色,他浑身不自主地轻微颤抖着,像是忍受着某种巨大的疼痛。
萧绾抱膝坐在五步远的地方,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男人,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像今日这般狼狈过,身受重伤,坠落悬崖,生死未卜,奄奄一息。
唯一能救他的,只有她这个被他伤害到心死的人。
命运真是弄人,最不想见到人却出现在你眼前。
萧绾拿起箱子里的匕首,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人,她的心里一个疯狂的念头像是荆棘一般迅速生长,杀掉他,杀掉这个杀父仇人,杀掉这个害死自己孩子的人。
但是清醒的头脑却告诉她,他是大夏的皇帝,是这个国家的天,大夏刚刚平稳不久,他虽然对她心狠手辣,但是却是一个明君,除掉阉党,保护忠良,他一直在一步步地还给百姓一个国泰明安,政治清明。
两种意识在她心中交织,就连她父亲,原来也是拥护李昱的言官,却不知道为何被灭门,西林邪党案,她还没来得及调查清楚。
李昱的呼吸声越来越浅,脸色也越来越差,萧绾终于还是动了动,拿起手中的匕首靠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实在是晕的太死,一向十分警惕的李昱现在却像是一个出生的婴儿,毫无防备。
那支没入他身体中的袖箭周围渗出的血液都没入黑色的布料中,看不真切,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很浓,萧绾皱了皱眉,用匕首将箭周围的衣服割开,露出了底下的伤口。
袖箭因为体型比较小,所以伤口面积不大,此时的血液已经自行凝固了,可是伤口周围的颜色还是让她眼中一紧,皮肤已经不是正常颜色,而是泛着一阵青黑,看来袖箭上的毒,很是霸道。
究竟是谁会下此毒手,萧绾来不及深思,定了定神,稳住了手将袖箭直接从肉里拔了出来,李昱发出一声闷哼,她顿了顿,心下一慌,等了会见他没有睁眼说话,这才连忙从身边拿出金疮药麻利的撒在伤口上,然后用布条将伤口包裹好。
伤口处理完毕,但是于事无补,毒素才是最麻烦的,萧绾深吸一口气,将李昱的身体给翻开,然后迅速将那块腰牌解了下来。
她不知道李昱为什么要穿着这么一袭黑衣带着这块腰牌,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奇怪的穿着才救了他自己一命。
萧绾借着灯光,摸索着腰牌上的花纹,反复几次,终于停在了一个地方,轻轻用指甲一挑,铜质的腰牌上居然露出一个豁口,里面露出一颗白色的药丸。
李昱还是六王爷的时候,受到父兄的忌惮,虽然努力让给自己做个浪荡无能的王爷,但还是受到上面的猜忌,暗杀也随之而来,所以即使他贵为王爷,仍然会随身将一颗护心丹藏在这腰牌之中,知道此事的也不过是三人,而她则恰巧是其中一人。
萧绾端详着眉目紧闭,已经有了几分死气的男人,心中滋味不知如何形容。
此时李昱发出一阵轻微的咳嗽,她不再多想,从箱子中拿去水袋,果断地将他的嘴给掰开,将药丸塞了进去,然后直接将水袋中的水一股脑灌了下去,李昱被水呛得脸上泛起一阵潮红,咳嗽的声音像似要将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
萧绾见他好歹还是喝了药,也不想再管他,抱着身子退到了角落。
她已经仁至义尽,是死是活跟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