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隋佳禾催促着她，一定要她给个答案。
“我……”
何皎皎嚅嗫着。
她已经明确地拒绝过罗伟，只需要一个否定的答案就可以解释清楚。可是，她低头看一眼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他隔着衣服，但抓得很紧，她能感到他手上的炙热的温度，还有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隋佳禾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被烫到一样松开手。
“难道你想跟他在一起？”
隋佳禾又问了一次，声音有点嘶哑，可他的脑子一片混乱，完全顾不上这些。
鬼使神差地，何皎皎开始模糊重点，“我也是第一次被表白，太突然了，还来不及考虑清楚……”
“你还真考虑！”隋佳禾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一跳，他转过身试图调整，却发现根本调整不了。他很快再一次回头看着她，“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
何皎皎问他。
他的失控她都看在眼里，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平常的冷静。既不是高中那个温吞如水的隋佳禾，也不是现在那个外冷内热的高冷男神，他像一个困兽。
一个想要冲破牢笼扑向猎物的困兽，或者只是想冲破牢笼藏起来，舔舐伤口的困兽。
他对她还是不一样的，是吗？在暗恋他的时候，何皎皎无数次这样想过，到头来都证明只是她的错觉。
可是，现在她却想再赌一次。
赌上她这段时间以来，努力改变的一切。
“因为他不适合你！”隋佳禾看着她。
她平静地看着他，只是微微歪头，带着困惑和不解，好像只是单纯地要一个答案。
这种平静让隋佳禾不安。
“他……”他转了一圈，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就是一个杠精，跟他在一起你会很累，他……不够好。”
何皎皎转头沿着小路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从身边矮树上摘下枯枝，然后噼啪一声折断，“你怎么知道他不够好？你又……没跟他相处过。”
“你什么意思？”隋佳禾下意识地追上去，看着她，“你打算跟他相处？”
“没想好。”何皎皎偏偏不正面回答，她把枯枝扔在地上，抬头重新看向他，“人家向我表白又不是向你表白，你为什么这么着急？你看，人设都崩了！”
“我那是……”隋佳禾被她噎住。他闭上嘴，看到她手上沾的灰尘，靴子上的泥，终于找到了借口，“我那是你去救你，你知道当时多危险吗？户外徒步第一要务是什么？是安全！他偏偏选在这个地方表白，根本不顾你的安全，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原来是这样。
何皎皎看着他，目光中那一丝探究渐渐隐去。
隋佳禾渐渐冷静下来，“你说过的，好朋友就是会参与对方的生活，那你遇到这种事，我作为朋友能不能过问？”
“能。”
何皎皎回答得很快。
尽管他身上多了一层面具，可他还是那个温柔的隋佳禾。
何皎皎转头看向开阔的天空，山峦，还有弯弯曲曲、歪歪扭扭的山间小路，络绎而行的人群。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
再看向隋佳禾时，已然笑开。
“谢谢你。”
隋佳禾却被她的笑容噎住。
他的眼睛一瞬也没有离开过何皎皎，也没错过她刚刚轻轻吐出那一口气。
那是放松，是释然。
果然，对她而言，只有朋友才能让她放松。
隋佳禾压抑着心里异样的感觉，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前走，山路越来越窄，路上络绎不绝的游人渐渐变少，但他们谁也没有发现。
何皎皎不再说话。
她有心事的时候，手就闲不住，只要她够得着的树她都没放过，伸手精准折下一段枯枝，又快又准。
这动作让隋佳禾烦躁莫明，他忍不住拦住她的手。
“能不能放过这些树枝？”
“你懂什么！”何皎皎飞快地甩开他的手，“这些是枯枝，留下只会影响树木生长。”
隋佳禾振振有辞，“这里是自然生长的山野，你不要干预它们的生态……”
刚刚还努力克制情绪的两人为了这种旁枝末节吵了起来，大约都意识到自己在借题发挥，又同时停下来，沉默着往前走。
彼此猜测的两人，都拒绝靠近那个真相，彼此间的距离也越拉越远。
突然，何皎皎停在原地。
隋佳禾看她一眼，上前打破沉默。“怎么了？”
她突然惊慌地回过头。
“我们的队友是不是都没跟上来？”
“什么？”
隋佳禾这才去看路上其他行人。
这里虽然不是热门景点，但来爬山的游客也很多。路上有其他户外组织的队伍，也有很多拖家带口出来玩的散客，其中并没有他们标志性的绿色丝带。
隋佳禾认不清人，只好问她，“没有看起来眼熟的人吗？”
没有。
何皎皎从人群中扫了一圈，摇摇头。
隋佳禾吐出一口气，“所以，不是队友没跟上来，而是我们……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