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一夜睡得极不安稳，脑子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刚刚闭上眼睛就惊醒过来。一夜翻来覆去好几次，早上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快要炸掉一般，嗓子里也仿佛卡了一个撒哈拉大沙漠一般又干又哑。
她不想起床，可又感觉鼻子里有东西冒出来，纸巾在床下，她只好坐起来，挪动被暴打过一样的身体往下爬。
对面程依娜被她惊动，回头看她的样子被吓一跳。
“你流鼻血了！”
何皎皎伸手一抹，再一看手上的血渍，晕乎乎地，“我还以为是流鼻涕了。”
“肯定是上火。”程依娜赶紧抽了几张纸递给她，何皎皎抹掉鼻血，感觉还有血流出来，伸出手继续要纸。
程依娜递给她，“快下来。”
卫生间的谷茉、还有床上的王琇莹都听到了她们的话，赶紧过来，把何皎皎扶下来。
“用不着，我又不是不能走。”何皎皎用纸团塞住鼻孔，声音沙哑地说。她觉得舍友有点大惊小怪，下一秒整个人就歪了一下。
“打脸了吧？”程依娜翻了个白眼。
三人直接在何皎皎睡衣外面套上羽绒服，把她拉出去送到了校医生。
寒潮过后，中招的人不只何皎皎一个。校医院也排起了队，目测怎么也得一个小时以上。谷茉跟她说了一声，便出去买早点了。程依娜跟王琇莹陪在她身边，却频频拿手机看时间，烧得仅剩一丝理智的何皎皎发现了，她吸了吸鼻子。
“你们上课去吧，我看完自己回去。”
“你一个人能行吗？”王琇莹有点不放心。
“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何皎皎笑起来，“我要是晕倒在这儿马上就有医生来抢救，还能省了排队。”
程依娜翻她一个白眼，“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明是真没问题，那我上课去了。”
何皎皎冲她们挥了挥手，然后靠在椅子里，闭上了眼睛。她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距离她上次来也就不到两个月。
上大学之后，她竟然变得脆皮了，亏她信誓旦旦跟父母说她有照顾自己的能力。她有点想给何爸何妈打个电话，但他们前几天又出国去了，这会儿还不知道漂在哪个海上呢，知道也只能干着急。
她轻叹一声，感觉身边的椅子一沉。
她以为是谷茉回来了，睁开眼睛一看，却是隋佳禾。
他伸出手，正要往她头上摸，见她睁开眼睛才尴尬地停下来。
“我……”隋佳禾解释一句，“想看你有没有发烧。”
“不确定，我感觉身上又冷又热的。”何皎皎晃晃脑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隋佳禾把手机屏幕拿给她看。
她才想起来，她之前把手机拿给谷茉，让她帮忙发消息跟辅导员请假。谷茉还说聂昀舟让她去参加社团活动总结，她也让谷茉帮她请假。
她以为聂昀舟是发来的私信，没想到是发在群里的，大家都看见了。
隋佳禾从旁边拿出一杯豆浆，插上吸管递给她，“吃点东西。”
何皎皎接过来握在手心里，喝了一口。
温度刚刚好。
隋佳禾从袋子拿出饭团递给她。
这是何皎皎平时很喜欢的，此时却看到它就皱眉。她摇了摇头，“不想吃。”
隋佳禾便把饭团放下去，拿出鸡蛋，慢慢地剥开。
何皎皎靠在墙上看着他的动作，原来，她一直被这样照顾着。平时她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她没有明说过，两人一起吃饭，他帮她拿双筷子，她就一定要给他递个勺。他请她喝一次奶茶，她就会买杯咖啡找补回来。他送她回宿舍，她就帮他带早餐……
朋友之间就是有来有往才能长久，可现在她却不想去计算彼此的付出，只想就这样沉溺在他的温柔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人在脆弱的时候真的什么原则也没有。
他将剥好鸡蛋递给她，“就吃一口，不然没力气对抗病毒。”
何皎皎接过来，小小地咬了一口，眼睛却忽然委屈地发热。
这么好的隋佳禾，却不是她的。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忍不住在他面前哭出来的时候，去买早餐的谷茉终于回来了。她拎着四份早餐，看着何皎皎手里的豆浆，又看看隋佳禾。
“程依娜她们呢？”
“上课去了。”
谷茉犹豫了一下。
何皎皎回头看向隋佳禾，“这里有谷茉陪我就行，一会儿她送我回宿舍。”
隋佳禾犹豫着没有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留下来。
昨天以后，好像一切都不同了。
这时，诊疗室的房间被打开，校医打开门看了一眼，“进来吧。”
何皎皎站起来，谷茉看隋佳禾一眼，把手里的东西留在椅子上，扶着何皎皎往里走。
何皎皎这是外感风邪引起的风热感冒，加上昨天过量运动才显得特别严重。医生给她开了退烧药，给了假条，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从诊疗室走出来，何皎皎才看见隋佳禾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你……”隋佳禾犹豫一下，“怎么样？”
“感冒，看起来严重而已。”何皎皎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休息两天就好了。”
隋佳禾松了一口气，拎上椅子上的东西，“我送你们回去吧。”
何皎皎点头。
她感觉自己没有说话的力气，隋佳禾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谷茉学了表达，却还是一个不说话的闷嘴葫芦，她只用一双眼睛看着他们，观察着这阵诡异的沉默。
要说他们只是朋友，狗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