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谷茉不想承认，但她对法律专业的执着的确来源于聂昀舟。
被调剂到博物馆学专业这几个月，她明显感那些历史、那些时光里留下的残片、那些琐碎的细节导向的曾经……都更加容易让她安静下来。学习表达之后，把那些故事分享给别人更让她有种莫明的成就感。
“教授说，历史就是全人类的记忆。”谷茉的声音温吞，和缓，“而我不想创造什么，也不想改变什么，就只是待在一个角落守护人类过去的记忆，我觉得这也是件浪漫的事。”
浪漫。
何皎皎在黑暗中微笑起来，她不爱历史，但她完全能理解谷茉的心情。
“就好像我觉得很多事有趣，但最有意思的还是人心。”
“嗯。”
“我们都找到了自己热爱的事。”何皎皎说着，忍不住偷偷在心里补了一句，还有她所爱的人。
“对。”谷茉在黑暗中应声，“所以，我们约好一起转专业，现在我要先食言了。”
何皎皎又朝谷茉挪近了一点，“最重要的是我们都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是很幸运的事。”
“嗯。”
谷茉轻轻的应了一声，在黑暗中轻笑。
几步远的帐篷里，隋佳禾能听见她们在嘁嘁嚓嚓地讲话，却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直到她们都安静下来，他却还是睡不着。
大家都闹得很晚，第三天的行程也轻松，领队们索性让大家都养足了精神才起来。拍完大合照陆续收拾行装，一丝垃圾也不留下地离开了凤凰谷。两百多人的队伍在山路上拉得很长很长，走了三个小时才到达原本不远的停车点。
忙乱了一早上，隋佳禾还只是早上刚起来那会儿跟何皎皎互道了一声早安。
他原以为，他们关系不一样了，何皎皎身边的位置必然是他的。结果，上车之后，谷茉就已经带着何皎皎的背包坐到她们来时的位置上，他只能在后面跟其他人拼座。他从窗边看着何皎皎在车下清点人数、物资，盘算着两人独处的机会其实不多。
得想办法改变这个现状。
大家都上车以后，隋佳禾无聊地拿出手机来，才发现被自己遗忘的宿舍群里有好几条消息。
打开一看全是陈俊恩发的。
“隋佳禾，你脱单了！”
底下是陆涓涓的朋友圈截图，文字就是“我脱单了”，配图是两只牵在一起的手。因为是晚上拍的，光线很暗，他只能看见男生的手上戴着一块新款的运动手表，隋佳禾正好在楚云华手腕上看见过。
隋佳禾回头看了一眼，陆涓涓果然是跟楚云华坐在同一排，两人靠得很近。
也不知道这三天里发生了什么，进展这样神速。
“陆涓涓厉害啊，我就知道你俩一定合适！”
“我那老同学肯定气死。”
隋佳禾看截图这当口，苏木发了一条消息。
“不可能吧，隋佳禾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拿下？”
“怎么不可能？”陈俊恩在群里反驳，“陆涓涓跟何皎皎都是元气少女那一挂，两人名字都很像，而且陆涓涓比何皎皎好看！”
隋佳禾回复消息。
“我确实脱单了。”
陈俊恩激动得在群里发表情包。
苏木也十分惊讶，“我竟然猜错了？”
隋佳禾这才慢慢地打出下半句，“不是陆涓涓。”
片刻后，苏木发来消息，“何皎皎？”
“对。”
“我去！”陈俊恩在群里嚎叫，“那陆涓涓到底是跟谁在一起了？”
重点是陆涓涓？
隋佳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有，何皎皎比别人都好看。”
另外三个人发出一堆羡慕嫉妒恨的表情，隋佳禾这才满意了。后知后觉的周止戈这时才冒出头来，“这必须请客。”
隋佳禾记得何皎皎说过，她们宿舍里脱单要请客，不如八个人一起吃顿饭。他此时心情好，加上平时也没少吃苏木、陈俊恩他们俩的，并不在意这些花销。不过，他也没有立即答应，只说，“等我跟女朋友商量一下。”
群里又是一阵起哄，四个人闹得跟五百人大群似的。
大部队先回到D大，然后才分散开各回各的学校。何皎皎跟谷茉回了宿舍，洗去一路上的尘埃，在暖气屋里结结实实地睡了两个小时。醒来时，她还没闹清楚身在何处，就看到隋佳禾约她晚上吃饭的消息。
第一次正式约会。
何皎皎笑着唇笑起来，在手机上回复消息，“好，我刚起来，等会儿就出发。”
谷茉已经起来一阵了，听到她起来的动静，便问她，“晚上吃什么？”
她说着回头，看到何皎皎脸上僵住的甜笑，瞬间明白过来。她深吸一口气，收回视线，“我懂了，我自己吃泡面。”
“别，泡面多没营养！”何皎皎下床凑到她身边，“我给你打包带回来！”
“算你有良心。”谷茉把她推开，“赶紧走吧。”
何皎皎去卫生间洗漱，在阳台上时往下看了一眼。鹭园门口，隋佳禾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等在楼下。
她连忙加快速度，扎了个马尾，套上厚厚的羽绒服就下楼了。
“你怎么直接来了？”何皎皎问他，“外面这么冷，在宿舍里等多好。”
“你们宿管不让进。”隋佳禾看着她。
何皎皎瞪他一眼，“你自己没有宿舍吗？”
隋佳禾笑了起来，向她伸出了手。
何皎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把手放在他手心里。
隋佳禾握住她的手，垂眼看她，“我的兴奋劲还没有缓过来，在宿舍根本坐不住。所以出来等你，因为知道你会来，等待也变得很幸福。”
何皎皎的心脏又开始鼓动，她略微不自在地抬头看他一眼，“会一直这样吗？”
“可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