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
李捕头一挥手,衙役们立刻冲上来为李采薇等人戴上镣铐。
“诸位姊妹婶娘不要怕,配合诸位大人。”李采薇轻声开口,冲着众人道:“咱们今晚就在牢房住一宿,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闻言,原本还有些胆怯慌乱的家眷们也变得镇定了下来。
“没事没事,咱们跟着李东家经历过这么多大风大浪,住住牢房又怕什么?”
“就当是长见识了!”
众人见李采薇镇定自若,内心也有了主心骨,当即便展颜开始互相打气,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而李捕头见状则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
咣当!
漕帮总舵。
一名弟兄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顾不上值守人员的拦截一路来到范文斌的房间,一把将其推开声音惊恐道:“帮主,不好了!”
“县衙突然召集人手围堵了春意坊,把里面的人全都抓走了!”
在睡梦中被吵醒的范文斌本想发火,但听清这番话后当即像是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那点愤怒伴随着朦胧的睡意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他赤着脚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抓住那名弟兄的衣领,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什么?县衙的人去春意坊抓人,你没看错?”
“千真万确,除了衙役之外还有守军!”那弟兄语速极快,颤声道:“我亲眼瞧见李姑娘和其他人都被戴了镣铐,一路被压到了大牢里。”
若不是迎面吹进来的冷风带着刺骨之意,范文斌真的会以为自己此时是在做梦。
县衙的人抓了李采薇?
这怎么可能?
“曹养义和林坚这两个混蛋在搞什么?竟敢动李兄弟的人?”范文斌赤着脚在屋中踱步,他根本想不到对方这么做的动机和理由。
但如今情况已经十分危急,根本没有给他留下任何思考的时间。
“快备马更衣,召集人手。”范文斌有条不紊的下达了数条指令:“让整个城中的弟兄都动起来,把县衙给老子围了,我倒要瞧瞧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闻言,那名弟兄有些迟疑,道:“帮主,围攻县衙可是罪同谋逆,咱们真要这么干么?”
“谋个屁的逆!现如今皇帝老子正因为黄巾教急的焦头烂额,哪有功夫管南境这小县城的事?”范文斌破口大骂道:“若说谋逆,那镇南王多年之前便一直在招兵买马,收买官员,他才是谋逆的大头子!”
那弟兄被骂的一缩脖,当即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刻便领命而去。
不多时,漕帮门口便聚集了数百名汉子,他们个个都拎着刀枪棍棒,在范文斌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向县衙方向而去。
前往县衙的路上,这支队伍经过春意坊,范文斌骑在马背上向里面瞧了瞧。
只见春意坊内一片狼藉,不仅许多门窗被砸破,就连酿酒的坛子也都被人偷抢了不少。
“出来十个弟兄留在此地看守,若是有不长眼的盗贼进去偷东西,直接打死勿论!”范文斌厉声道。
“是!”
伴随着范文斌一声令下,当即便有十名精壮的漕帮汉子走出队伍,留在春意坊内充当起了守卫。
而其他人则继续跟着他一道前行。
安平城不算大,而且漕帮总部距离县衙的位置也不算太远,用了大概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数百名漕帮成员便已经抵达了县衙前方。
此时,县衙前有数十名衙役和守军矗立,像是在守卫一般。
他们远远瞧见了漕帮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尚未临近,便举起手掌的刀剑长矛等兵器,厉声道:“何人竟敢深夜聚众?不知道大齐律法有宵禁么?”
听到衙役们的呼喊,漕帮打手们仿佛充耳不闻,他们继续前行,直到走到县衙大门前不到十步处才停了下来。
而范文斌则骑马从人群中走出,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那些衙役,面无表情的问道:“曹大人呢?”
“原来是范帮主。”那衙役瞧见范文斌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抱拳态度恭敬道:“我家大人正在处理公务,若有什么事的话还请等到明日……”
啪!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迎面挨了范文斌一记马鞭,脸上瞬间便被抽出一道血痕!
“少他娘给老子打官腔,让曹养义出来见我!”
范文斌眉心拧起,厉声道:“我倒要问问他,是谁给他的胆子,竟敢趁着李牧不在跑到春意坊去抓人,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现如今安平城内,虽然曹县令依然是官职最大的一个,但若真论起硬实力来李牧要排第一,漕帮便是第二!
自从马帮倒台之后,漕帮便在李牧的扶持合作下迅速发展,很快便成为了安平最大的帮派,门下的成员甚至比昔日马帮鼎盛时还要多。
单单今晚临时召集起来的便有七八百,若是再等些功夫,怕是可以破千!
换做平日里,范文斌碍于曹大人的官员身份、再加上对方和李牧的关系,尚可给他三分面子,可今晚这种情况发生,令范文斌再也没有心情和对方客套浪费时间。
“你……你竟敢袭击官差?”那被抽出一脸血痕的衙役瞪大了眼睛,被气的手脚直哆嗦,指着范文斌颤声道:“你死罪!”
“哦?”
范文斌闻言挑了挑眉毛,突然大笑了起来,语气极为夸张的冲着自己身后的弟兄们问道:“你们听没听到这小子刚才说什么?”
“他说我袭击官差,是死罪!”
“他要杀我啊……你们答不答应?”
随着范文斌这句问话出口,漕帮队伍中立刻传来山呼海啸的回应声。
“不答应!”
“谁敢动我家帮主,我就跟谁拼命!”
“什么狗屁官差,平日里就只会欺压百姓,碰到山贼就怂了……”
漕帮汉子们怒吼着,情绪宛若火山爆发般倾泻而出。
呼喊声震天。
“听见了吗?想要老子的命,凭你们几个还不够格!”范文斌举起马鞭冲着那衙役厉声道:“我数十声,若是不让曹养义出来见我,我便带着这些弟兄们冲进县衙,到时候诸位死了伤了,可别怪我没提前说清!”
安平县衙门口,冲突一触即发。
范文斌面无表情,缓缓开口:“一!”
他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之中,宛若一把刀,再配合上身后那些气势汹汹的汉子,让这些衙役们感觉浑身毛骨悚然。
“二!”
范文斌再次开口,吐出第二个数字。
“三!”
伴随着数字越来越高,场间的气氛也变得越发火药味十足,衙役们紧握着掌中的官刀,面面相觑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务必守好大门不许任何人闯入,但眼下这数百名漕帮汉子却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了的。
衙役们整日饮酒作乐,早已被掏空了身子,对付不了山贼,更对付不了漕帮这些整日干活的弟兄。
“四!”
“五六七八!”
范文斌一连查了几个数,漕帮的弟兄已经举起掌中的兵器,脸色变得狰狞,只能这最后的数字被查完后便冲入县衙之中。
另一边,几十名衙役和守军被吓的脸色苍白。
他们很清楚一旦开战,己方必然会被这数百名汉子碾压,但又不敢违抗上官的命令,只能被夹在中间进退不得。
“看来今日这场冲突在所难免了。”范文斌眯起眼睛,悠悠长舒了一口气,正准备念出这最后两个数字,便率领麾下弟兄冲杀进去时,县衙大院内终于响起了曹县令的回应声。
“范文斌,本官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在县衙门口值守的那数十名衙役守军就像是听到了天籁之声般,感觉身子一瞬间便放松了下来!
他们从未感觉曹大人那粗糙的声线竟然如此动听。
在众人的视线聚集中,曹县令身着一身官袍,迈着小四方步走了出来。
他先是脸色阴沉的扫视了一眼聚集在门前的漕帮成员,而后双手背负在身后,冲着范文斌冷声质问道:“范帮主,你们漕帮是想要谋反吗?”
“曹养义,废话少说,你为何要带兵去抓春意坊的人?”范文斌根本没有接对方的话茬,而是直接了当的开口反问。
“笑话,本官乃是安平县令,有朝廷赐予的缉捕之权,抓什么人难道还要向你解释?”曹县令姿态高傲,甩了甩袖子道:“春意坊的人犯了律法,我自然要抓。”
“你们若是不肯退去,那本官也要抓!”
范文斌之前还以为曹县令抓春意坊的人是出了什么误会,但如今一瞧对方的态度,心中顿时明白这其中绝无什么误解可言。
他皱起眉头,心中有些暗暗犯嘀咕。
以前曹大人对李牧的态度可谓是恭恭敬敬,怎么突然会翻脸?
若非是两人之间闹出了什么不可化解的仇恨,便是……这曹县令被李牧的仇人给收买了!
范文斌毕竟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见惯了恩怨情仇,自然总结出一套简单粗暴实用的经验。
他很清楚像曹县令这种唯利是图的家伙绝不会有什么忠诚可言,以前跟在李牧屁股后面,是因为李牧能够给他创造利益,如今突然翻脸,显然是有人能够给他创造更大的利益!
“曹养义,是不是谁给了你好处,指使你做今晚之事?”范文斌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