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里,肚子里少油水,苏丽娜早就馋得慌,奈何平日里都得精打细算过日子,如今飞来一笔横财,自然便想到了吃的。
不过高纵横倒是比她理性克制得多。
“要庆祝,以后再庆,我们现在还要去办正事,这个时候,想来那德祥茶楼,已经开门了。”
德祥茶楼建在阳江边上,据说是解放前就有,在东阳市,也算是一个老字号的茶楼了。
今天的苏丽娜和高纵横,故意打扮得成熟了一些,甚至在他们身上,已经看不到浓浓的学生气。
即使是在上午,德祥茶楼也人满为患,东阳市是一个古老的城市,大家习惯了慢节奏的生活。
尤其是到了星期天,都喜欢出门来,坐在茶楼里,推开窗户,便能看到滚滚的阳江水,奔流而下。
大家吹着舒适凉爽的江风,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有些闲情逸致的人们,还会摆开象棋下一盘,周围能围着一群观战的人群。
偶尔,还会有戏友们聚集在一起唱上一段,就像是开一个小型的表演会,乐器伴奏也一样不落,让整个德祥茶楼显得非常热闹,成为东阳市的标杆之地。
茶楼里,还有一个后院,并不靠江,是茶楼里的棋牌室,就只一个小门通往后院。
那小门上挂着一块布,就像是把它和前院与世隔离起来了一般。
第一次来的人,如果没有人指点,很少能发现。
苏丽娜和高纵横刚踏进茶楼,就有服务员过来招呼,把他们的位置安排在靠江边的一张小桌子上。
“两位,请问想喝什么茶?龙井还是碧螺春?”
苏丽娜一副小太妹样子,坐下来就把脚放在了凳子上,还不断抖动。
高纵横刚想开口叫对方同志,立马被苏丽娜给拦住了,她把手一招。
“小哥,你们茶楼有没有什么好耍的,光喝茶这多没意思啊。”
这服务员仔细打量了下苏丽娜和高纵横两人,过了好久一会,这才松了口。
“两位如果想要玩棋牌,我们后院还有位置,可以跟我来。”
不过,棋牌室里的情形却和苏丽娜想象中有些不一样,并没有乌烟瘴气,也没有人满为患吵吵闹闹,反倒是非常冷清,只有几个老年人在那玩长牌。
“小哥,这也组不起一张桌子呀,你让我们怎么玩。”
这服务员的态度开始冷淡,带着警惕看着两人。
“这里玩牌,大家都是自由组合,现在没人,我也是没办法,你们要么等,要么就走了,我们茶楼就收一个茶水钱。”
果然和苏斌说的一模一样。
苏丽娜不露声色,拉着高纵横坐下,故意把兜里的钱露出来让别人看到,然后两人拿着一副扑克在那百无聊赖。
“哥,等等吧,一会没人来的话,我们就走了。”
没一会,那服务员便悄悄离开了,他没有到茶楼去招呼客人,而是沿着侧面一个楼梯噔噔噔上了楼,敲开了楼上一间屋子的门。
“祥叔,楼下来了两个年轻人,看起来,面生得很,像是外地来的,似乎是有点搞头。”
赵德祥五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精神矍铄,眼神精明。
此刻,他穿着一身太极服,额头上还冒着汗,看样子,应该刚从公园打完太极拳回来。
“靠谱吗?谁介绍来的?”
这服务员小哥可能是被苏丽娜他们的形象,还有兜里露出来的钱先入为主了,极力推销。
“倒没有人介绍,就是看起来就像这类人,不像是新手,叔,我觉得很可能是条肥鱼。”
赵德祥比他慎重多了。
“黑娃,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小辉昨天晚上才过来说了,最近查得严,要谨慎一些,先着手把外边的欠账收回来,就怕哪个狗急了跳墙,弄出什么幺蛾子。”
这叫黑娃的服务员,立马便开始汇报这些天来的成果。
“祥叔你放心,出不了啥岔子,辉哥就是太过小心了些,就拿欠钱的苏斌来说吧,一直哭哭啼啼说没钱,前几天还不是拿了两百块过来,他说了,剩下的400多,过几天一定凑齐。”
祥叔却是小心翼翼,小心驶得万年船。
“尤其在这个时候,更应该留心才是,像这种榨得差不多的人,记住了,下次不要再借钱给他,除非他真有本钱才行。”
黑娃表示不能理解。
“为什么呀祥叔,这都是已经上道的了,丟了多可惜。”
赵德祥却摇了摇头,并没解释。
“你呀,要学的东西多着呐,以后多跟着小辉学习学习。”
黑娃抓着头发,抠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那楼下那两人怎么办,就这样放弃了,好像可惜了。”
“这样吧,你派两个我们的人过去,和他们玩两把,探探虚实再说。”
大概过了多半个小时,陆陆续续棋牌室里又来了几个人,其中两个小年轻来到了苏丽娜他们面前。
“朋友,一起玩两把?”
苏丽娜和高纵横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玩的是最基本的斗地主,而且对方牌技很烂,苏丽娜故意装出比他们还烂的样子,偶尔赢几把。
不过高纵横是真的技术差,好几次想救都救不起来的那种。
但是,他表现得兴致很高,大概到中午的时候,在对方刻意的谦让之下,苏丽娜和高纵横两人,已经是赢多输少了。
苏丽娜显得很兴奋。
“这玩牌有趣是有趣,要是很加点筹码进来就好了,两位兄弟,你们说是不是对方对开始连连摆手。
“同志,你别乱说,赌博行为是绝对禁止的,你要在德祥茶楼赌钱,老板也不会同意,我们时常在这里玩,这个规矩还是懂得。”
苏丽娜笑笑,未置可否,两人直玩到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这才结束,当真是没有一分钱的输赢,到最后,赢得多的人把输得多的人茶钱给付了。
走的时候,苏丽娜还有些意犹未尽。
“两位小哥,这玩牌很有趣嘛,明天再来?”
就这样,苏丽娜和高纵横连续来了三天,每次,都和不一样的人组队玩牌,她每次都表现出来兴致盎然,而且赢得时候是越来越多了,多次提出,如果能有真金白银的输赢,那才叫过瘾。
直到第三天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陌生男人把两人叫住了,有些神秘兮兮。“如果你们想继续玩,晚上天黑以后,到德祥茶楼的后门来。”
赵辉吃过晚饭,选择了步行前往德祥茶楼。
此刻,天色似黑未黑,夏日的东阳市夜晚带着阵阵凉风,一扫白天的闷热。
沿着阳江边上步行,倒是一件让人惬意的事。
赵辉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和母亲,生活在南方的一个城市,直到三年前母亲病故,他才来到东阳市投奔父亲。
这些年赵国强虽然在厂里上班,但是先后在保卫科,销售科待过,也是全国各地跑,但回家的次数却是不多。
虽然十几年里,没有和父亲生活在一起,但是赵辉和赵国强的父子感情却相当的好。
在赵辉的眼里,父亲就是神一般存在的人物,做任何事都以父亲为标杆。
所以,他一直都能努力,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同。
包括德祥茶楼的生意,也是他提出来的。
说起来,这赵德祥在他们赵家还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就连赵国强对他也敬重三分,当年若不是他,赵国强也不会来到东阳市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