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大长老,“卦象如何?”
“九死一生,有一股强大的势力一直在阻碍你的人生,甚至会祸及圣族村。”
“是皇权?”
“不,我看不透这股力量,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摧毁你!”
洛语灵皱起眉头,咬着嘴唇思索了片刻,道:“大长老,迁族吧!巫族百年都可以迁徙,我们为什么要死守那里?你们去西秦吧,我可以让人保护你们!”
“巫族?”
洛语灵把在飞沙关遇到巫族的事说了。
听了她的话,他皱眉问道:“水祭祀说你没有红莲圣蛊?”
“对。”
大长老再次伸手按在她头顶,片刻后,他疑惑道:“不可能,明明就有,按照你说的,他不该探不出来。”
“我回龙城之前本想再去一次,但听说他们迁走了。”
“巫族迁徙是大凶之兆!我要去一趟巫族,你最好跟我一起去!”
“大长老,灵枢现在不能走。”
看着她脸上的坚定,大长老叹了口气,“上次收到信,来龙城找你,没有遇到,我给你布了一卦,是死局。可是这么久过去了,你反而更生机勃勃,也许你的命数早已经突破定数了。那便罢了,我亲自去一趟,若有什么结果我再来找你。”
“您为什么不直接进龙城去公主府找我?”
“我给整个圣族村卜了一卦,龙城是我们的死局,进城必死,你现在的命数随时会变,那一卦,也不一定作数,一切还要看你的机遇。”
“那您什么时候去找巫族?”
“现在就启程吧。”大长老缓缓起身。
“大长老,还是让我派几个人护送您去,再怎么说也得准备马车和干粮盘缠吧。”
“不必了,圣族村的人,从来只靠双手双脚,我们是神的子民。”大长老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李子,“那个孩子,与你有缘,我才和他一同赶路,你留下他吧,还能帮帮你。”
“好,我留下他,不过您还是听我的,坐马车去飞沙关吧。”
她低头看了一眼大长老的穿着,一双棉鞋,早已经湿透了,圣族村的人向来不把吃苦当作苦,可大长老已经七旬了,她实在不忍。
一大一小两抹身影走下山林,一路上,还在争执到底要不要坐马车去飞沙关。
洛语灵最后无法,叹了口气,道:“大长老,您就听我的吧!就是一辆代步的马车而已,现在到处都结冰了,您穿得这样单薄,路上冻坏了怎么办?”
“我从小到大,出门游方,也都是如此。至于冻坏?那更不可能了,我不怕冷。”
“那我以圣女的名义命令您呢!我命令你坐马车,由我指派的一人护送您去飞沙关,不许拒绝!”
大长老瞪大眼睛,吹胡子瞪眼,到最后还是忍住了,低头生闷气。
到了庄子外,她让大长老等着,然后径自翻进了庄子。
青秀跟丈夫在院子里守岁,看着烟花绚烂,她感慨道:“这焰花真美!很贵吧?”
“阿福喜欢,以后我会多赚钱,让你每年都能看到这么美的焰花。”
青秀看着丈夫,轻轻摇头,“不用,能一直跟着你,我就满足了。经过这么多事,我懂了一个道理,人要知足。我前几天在路边瞧见小姐以前的丫鬟绿云,她进了窑子,现在的样子,我差点都没认出来。你说她当年要是好好伺候小姐,如今总不至于那么惨。”
李子豁搂住她,“别想那些伤心事了。”
“我不伤心,只是感慨罢了。紫云姐姐夫家发达了,她进出也有两三个丫鬟跟着,红袖厨艺闻名龙城,剩下那几个被大公子带走了,上次听红秀姐说,橙秀,黄秀和绿秀跟着大公子,大公子一直念着小姐,对她们都很好。你说当年要是没那些事多好,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不像现在流散在各地。”
“那我们这辈子就没机会见了,阿福。”
青秀回头,充满爱恋地望着他,“不会,阿福永远是子豁的妻子,一定会回来找你。”
一枚石子打到墙上,惊到两人。
李子豁护着妻子,警惕地道:“谁?”
洛语灵从假山后走出来,她披着披风,抬起头,“是我。”
“小姐?”青秀惊呼一声,就朝她快步走来,“您怎么来了?”
“准备一辆马车,一些干粮,还有老人的冬衣,这里有没有你们信得过人,我需要他护送一个人到飞沙关,然后再把人接回来。”
李子豁走过来,“有,都有。”
有了夫妻俩的帮忙,东西和人很快准备好。
目送大长老离开,她收回视线,看向青秀和李子豁。
绿云进了窑子?那可是比青楼更低贱的地方,洛冷幽竟也不管?
听到其他人安好,她倒也欣慰,至少这证明了一点,洛冷幽所谓的不分主仆,自由平等,放在绿云身上是错的。
“明日李子要是来找你们,李子豁你把他送到公主府。”
“是,天女。”
今日的事,谁也不许说。”
夫妻俩忙应道:“是。”
洛语灵半夜三更飞过城墙,她刚落地,远处就有人喊道:“那里是谁?半夜三更,擅闯龙城,给我站住!”
大年三十,龙城灯火辉煌,街上虽然没有人,但有这些灯照着,她想躲也是难事。
就在护城军要追上来,突然一个人抓住她的手腕,“快走!”
被拉着绕了好几个弯,最后进入一个宅子。
她看着对方关上门,等他拍拍胸脯,回过身来,她惊道:“秦远之?”
秦远之笑看着她,“天女,大年三十晚上,你不在家守岁,在城里跑来跑去干嘛?”
“你不也在城里跑来跑去?”
“我想去打酒,结果所有酒馆都关门了,回来的路上,看到你在躲追兵。”
她有他的把柄在手,倒也不怕他会出卖她,于是转身从石屏绕进前院,“这里是你的地方?”
“嗯,随手买的院子,人总要有一个可以逃避的地方,我不开心就来这里待一会。还没跟你说一声,新年好。”
秦远之双手抱拳, 朝她微微举了个躬。
洛语灵见状,点了下头,“过年好。”
听到脚步声靠近,秦远之突然拉住她的手就往内院跑。
“干嘛?”
一踏进内院,满院的景象把她震住了。
红灯垂在檐下,花灯挂在树干上,照亮了整个内院,院内梅花盛开,和墙角的雪相映,别有一番滋味。
“好漂亮!”她扭头看向秦远之,“你不是说这里是你逃避的地方,还装饰得这么精致?”
他望着她,“景好,心情也好。这是我做为一个人,第一次过年。”
她轻笑一声,道:“你在去北国当质子之前,难道也过不好年?”
秦远之没回答她,他走到梅花下,“我为你弹奏一曲,如何?”
“洗耳恭听。”
琴弦一拨,君心动。
秦远之的琴音,不似婉转悠扬,不似雄伟壮阔,他在弹琴,却又像在讲故事。
琴弦嘈嘈如急雨,撩拨眼前佳人心。
“够了!”
头好像要炸开了,她出声叫住他!
秦远之双手按住琴弦,“怎么了?”
“我该回公主府了。”
秦远之也不恼,起身笑着道:“我送你!”
两人走出宅子,一路往公主府的方向。
到了公主府门口,她停下脚步,“多谢相送。”
“不客气。”
洛语灵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半晌后,门开了,开门的却是银辰。
“怎么是你来开门?”
银辰不答,越过她看向街上的秦远之,看到对方嘴角的笑容,他眼神黯淡,看向她,“你和他出去了?”
“银辰,你没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让开!”
银辰笑了,他听话地让开了路。
洛语灵眉头微蹙,抬脚走进公主府。
身后的人没跟上来,她心底突然有些不安。
路过花园,她脚步一转,去了问药的院子。
“问药,李子豁的腿还能治吗?”
“谁?”
“我派去庄子上的那对夫妻里的丈夫,他的腿之前被打折了,就一直不太好,应该落下病根了 。”
问药思索了片刻,还是没印象,就道:“我没注意过,找机会让我瞧瞧。”
“他明日应该会来,帮他看看,别声张。行了,回去了。”
打了个哈欠,她转身就要离开。
“对了,小姐,银辰那个病——”“你看着办吧,我好累。”
回到自己院子,洛语灵走进房间,直接瘫到卧榻上,大脑嗡嗡作响,她睁不开眼了。
本来奔波了一路就很累了,秦远之的琴声没让她觉得舒缓,反而从心底升起一股排斥。
门被推开了,红颜走进来,“姐,你回来了?”
她睁开眼睛,疲惫地开口:“嗯,你还没睡?”
“你没回来,我睡不着,我刚跟几个丫鬟在玩叶子牌,大家都等着银辰的烟花,结果等到现在了,估计也放不了了。”
她疑惑地看着她,“什么烟花?”
“银辰说他准备了一个特别的焰花,全龙城最大的,但是得等你回来一起放。”
洛语灵突然坐了起来,“你说他一直在等我回来放烟花?”
“嗯。”
她起身走向门口,可刚走了两步,耳边传来了一阵琴音,她像被控制了一样,转身走向床边。
“姐,你要睡了?”
没听到回答,红颜看向里屋,只见洛语灵脱了衣服,上床躺下了。
红颜有些疑惑,走过去,“姐?”
见她已经眼睛了,似乎睡着了。她只好压低声音,“那你睡吧,我先出去了。”
等红颜走出院子。
房间东侧得一扇微闭的窗户外,银辰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绝望。
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肯相信,她对你,从未动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