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之臣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女儿,“你怎么能听信谣言?你娘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清楚吗?”
“可是我在侯府听到了您和舅舅说话,您说了我娘和舅舅私奔……”
“你!”洛之臣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微微侧头躲开了女儿的目光,“你只要相信你娘就好,旁人说什么不重要。”
“真的不重要吗?您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女儿,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娘真的,真的和舅舅——”
“洛语灵!”
洛之臣厉声喝住女儿。
“你娘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她明理,得体,聪慧,把相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你只要记住这些就够了。”
洛之臣起身,步伐有些凌乱,就要离开。
“爹!您想一直瞒着女儿吗?”
他停下脚步,却没回头,“侯府的事你暂且别管了,好生养身体,陛下下了旨,慧王和贤王同时大婚,定在今年九月份,你很快就是慧王妃了,旁的事,你都别管了。”
听到门打开又关上,洛语灵趴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从小就以娘亲为目标,可如今她难道要亲手推翻心里一直以来的标杆吗?
当夜,洛语灵就发起了高烧,一直不退,身体还冒出很多红点,吓坏了伺候的丫鬟。
青秀结结巴巴道:“小姐这难道是天花?”
蓝秀一听,急忙往外走,“我去找大夫!”
“先别!”
拦的话没说完,人就没影了,青秀来不及想其他,“红秀姐,你快去禀告老爷,我一直贴身照顾小姐,今天白天你们都在外面,你们就别靠近了。”
“好,你小心点。”
天花可是不治之症,院子里一下乱成一片,等传到外院,大家都慌了。
青秀跪在床边,急得直掉眼泪,“小姐,您别吓奴婢,您一定不是天花。”
“娘……娘……”
洛语灵还一直在呓语,眼泪从眼角落下。
青秀知道小姐心里苦,可她一个奴婢也做不了什么。
洛之臣站在院子外,急得眼眶都红了,“怎么会是天花?她今日还好好的。”
“老爷,您千万不能进去啊,呜呜~”
李氏跪在地上 抱住他的腿,天花可是要命的病。
蓝氏急得衣领都没扣好,“是啊,老爷,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洛俊杰跑进来, 手里提着大夫的衣领,他额头满是汗,“爹,大夫带来了。”
“李大夫!”
李大夫是被大公子一路轻功拎过来的,站稳后,整理了一下衣冠,才开口,“还容老朽进去瞧瞧才能确诊,丞相大人,还是带各位夫人去前院子,这附近都不要有人接近为好。”
洛之臣执着道:“不,我就在这里等,我等你的消息!”再看向其他人,“你们都去前厅!”
李大夫用药巾覆面,戴上手套这才走进院子里,看到十几个下人都站在院子里,他叹口气了,直接走进了小姐闺房里。
青秀一直守在床边,见大夫来,赶忙擦干眼泪,“李大夫。”
“青秀姑娘,你且让开些,若是天花,姑娘这样可大大不妥。”
青秀摇摇头,“夫人和小姐都对我有恩,这条命要是能换小姐平安,我心甘情愿。”
李大夫点点头,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那你把小姐的手拉出来。”
“嗯。”
号脉,检查。
“李大夫,小姐怎么样了 你?”
李大夫长舒一口气,“小姐不是天花。”
门外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跑到院子门口,“老爷,小姐得的不是天花。”
洛之臣身形踉跄一下,幸亏被身后的洛俊杰扶住。
他这才发现,一直等在外面的还有这个大儿子。
“爹,四妹妹吉人自有天相,绝不会有事的。”
洛之臣感慨地点点头,然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虚惊,没人会想到这件事会引发后续两府的灭绝,如果方泽深知道,他绝不会为了赌气置之不理。
清晨,这件事传到了方泽靖这里,他就去找了弟弟。
结果刚一进院子,就看到弟弟坐椅子上,手里拿着鞭子,桃慕跪在地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太阳还没出来,假山挡住了院子的光,他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之下,静静地望着手里的鞭子。
方泽靖不知为何,突然从心底升起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片刻回过神,心道见鬼了,这是他不学无术的三弟,为何要怕他?
走上前,一把抽过他手里的鞭子,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女人,皱眉道:“带下去。”
下人急忙把人拖了下去。
“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真想让人骂你一辈子纨绔吗?打女人,这种小人行径,你倒是游刃有余?”
方泽深动作极其缓慢,他抬头,深不见底的眸底慢慢升起一抹杀意,那种将拦在面前的障碍全都除掉的冷酷肃杀之意。
方泽靖浑身绷紧,那是本能的防御,在战场呆久了,已经出现了条件反射。
“三弟?!”
方泽深眨了眨眼,勾起一抹笑,“二哥,早啊。”
见弟弟恢复正常,方泽靖有些懊恼,他竟然会出现这种错觉,怕一个毛头小子,真是有够丢脸的。
“我记得白厉走之前给了你一瓶药,说是四小姐需要的。我听人报,昨夜四小姐发热出疹子,差点被当成了天花,跟那瓶药有关?”
“嗯,对啊。”
“你不送去吗?”
“她都瞧不上我,我为何要给她?我是龙城的纨绔,不是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打女人,闯祸,狗仗人势,我死了你们只会觉得大快人心,不是吗?”
“你,你胡说什么?”
方泽深咧嘴,露出灿烂的笑容,起身走到方泽靖跟前,“没什么,开玩笑的。”
从他身边走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既然都瞧不上他,那他为什么要迎合别人?
像一只狗一样摇尾乞怜,结果对方不过是拿他当顺手的工具,连他的玉佩都送回来了,既然要断,那便断了吧。
“石湛!”
方泽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石湛从角落走过来,“二少爷。”
“准备东西,送少爷回西境。”
石湛诧异地看向他,“二少爷,大少爷说除非万不得已……”
“你觉得还不到时候吗?他连相府四小姐都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