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冷幽看着洛家一大家子远去的身影,她脸上的表情语愈发沉静。
她毁了洛家,为了自由,为了报复洛语灵。
如今,她终于做到了,洛语灵必死无疑,可她为什么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她在这里生活了接近四年,就跟洛语灵斗了四年,她痛恨世家贵族的等级制,痛恨他们的阶级封建,痛恨嫡庶尊卑的枷锁。
这一切都在此刻,被她击碎了,她自由了,即便这个自由在封建制的古代来说,微乎其微,可至少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为什么看着覆灭的相府,她内心却如同背上了一个沉重的枷锁?
一名男子骑马赶来,下马跪在她身侧,“小姐,殿下说有变,陛下更改了洛语灵的处决。”
洛冷幽眉头一紧,压下心头的闷窒,走向马车,“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她和洛语灵之间已无和平相处的可能,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很清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天牢里。
洛语灵靠着墙,仰头看着墙上的小天窗,微弱的光从外面透进来。
“吃饭了!”
听到脚步声,然后就是一碗糙米饭丢到了木栏里面,上面盖着几层青菜叶。
天牢里的饭食连相府最低等的奴仆都不会吃。
洛语灵抬眸瞥了一眼,动作缓慢地起身,走到牢房门边,她蹲下身子,端起饭碗, 一股馊味刺鼻而来。
心中一股怒火烧起,用力砸出去。
“给我换了,你们这样当差,就不怕本小姐出去之后,砍了你们这些狗奴才吗?”
狱卒走过来,手里的鞭子抽到木柱上,鞭尖甩进牢房里,抽到洛语灵胳膊上,抽得她摔倒在地上。
“进了这大牢,还真当自己能出去啊?未出阁就毁了清白,你还以为你是相府嫡小姐呢?”
又来了几个狱卒。
几个人围在牢房外。
“这就是洛府的嫡小姐啊!”
“可不是,真是可惜了,听说不是清白之身了,慧王得到消息的时候,脸都黑了。”
“这世家女子,平日装得清高,真看不出啊!”
洛语灵攥紧拳头,指甲都快陷进肉里了,她红着眼睛,厉声呵斥道:“闭嘴,你们这些狗奴才,等我出去了,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如此侮辱?
“还想出去?”
又一鞭子抽到门上,吓得洛语灵后退好几步,抱住胳膊。
“洛之臣都畏罪自杀了,洛府都被查封了,你还想出去?”
洛语灵大脑轰隆一声,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狗仗人势的狱卒,她笑了,僵硬地摇摇头,“你,你们胡说,你们胡说!”
丞相是一朝重臣,陛下的左膀右臂,管理六部,草拟奏折,先帝曾言:丞相一职,堪比左臂,失之,君不安。
况且,相府和忠义侯府是两府一体,任谁想动一府都要思量另一府的势力。
娘曾说过,只要忠义侯府不倒,洛府就有军权护佑;只要洛府不倒,忠义侯府就有文官相护。
爹爹那般的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洛之臣三尺白绫吊死在相府,留下了认罪书,陛下恩赦不牵连,只抄了丞相府,如今龙城内,已经没了洛相府。”
洛语灵怔愣地抬头,就看到了狱卒身后站着的黑衣金冠男子,狱卒全都退到两侧,恭敬地低着头。
“慧,慧王。”
慧王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她,“洛语灵听旨!”
看到慧王拿出圣旨,洛语灵僵硬地跪下。
慧王宣了什么旨意,她全没听到,脑海嗡嗡作响。
爹爹真的死了?
洛府灭了?
她的梦里,洛府是宣业33年灭的,这已经是宣业35年了,为什么还是没躲过?
她已经放弃跟洛冷幽争抢贤王,一心只想守着相府,她甚至断了和方泽深那点不该有的心思,乖乖待嫁慧王。
为什么相府还是覆灭了?
难道,那场预示未来的梦,终究是她躲不过的?
鼻血从鼻腔流下,洛语灵听不到慧王的话,她像一块破布似的倒在地上。
脑海里浮现许多画面。
那年在荷花池边,她看到了未来的自己,相府灭,她被终生囚禁在廉王府的荒宅里。
这一次,她又看到了。
“来人,跟我走一趟,我一定要救四姑娘!”
身体肥壮的方泽深站在院子里,因为着急满脸都是汗,可那双眼眸里依旧是不可忽视的坚定。
“三少。”
一个女人走进来,端着一杯参茶,“三少,四小姐谋害贤王妃证据确凿,您要劫狱,可想过之后怎么办吗?”
“少爷我带四小姐去西境,洛冷幽再厉害,她的手还能伸到西境?桃慕,你伺候爷这么多年了,爷没占你身子,给你一笔钱,你走吧。”
接过茶杯,一饮而下,丢开杯子,方泽深就待人往外走。
天牢外,一批人趁着夜色就要闯入,可还没动,周围火把骤亮,方泽深和他带着的十几个人被包围其中。
“糟了,我们被埋伏了,送三少爷走!”
方泽深看着近在咫尺的天牢门,“不,救不了人,我绝不……呕!”
他一口鲜血吐出来,下一刻,身体沉重地倒在了地上。
统一时,方泽深的人被迅速拿下,格杀!
天牢门开了,一抹身影走出来,摘下斗篷,一张绝美的脸露出来,带着笑意,“方泽深,你方家满门忠烈,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草包?”
鲜血从方泽深七孔流出,他目眦崩裂,“洛冷幽!”
洛冷幽走到他跟前,低头踢了方泽深的胳膊。
“西境是个好去处,可你没命去了。”
“我怎么会……中毒?”方泽深身体无法动弹,他一向小心,怎么会中毒?
洛冷幽笑了笑,从阴影处走来一人,看清那人的脸,方泽深瞪大了双眼。
桃慕朝洛冷幽行了礼,“小姐。”
“桃慕,这人给你了,他还能活七天,你想怎么报仇,都随你。”
“多谢小姐。”
等洛冷幽离开后,桃慕走过来,一脚踩在方泽深手背上,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憎恨,“方泽深,我告诉你,吴津的确是我心爱之人,我从未喜欢过你,你这种蠢猪一般的纨绔子弟,不只我,洛冷幽怕是也觉得你恶心!”
“贱人!当了婊子,还想从良?吴津就是我们杀的,我们把他剁了喂狗,剁得细碎,连——”
桃慕尖叫着捂住耳朵,“啊!给我割了他的舌头!”
不要!
洛语灵大声阻止,一股吸力将她往后拽。